天气已是越来越冷,阴冷的寒风呼啸着卷起街边无人打扫的枯叶,炎辰抬眼看天,浓云低垂,好像要下雪。他裹紧身上的披风,往铺子里去了。
自鹤影峰回来之后,他便一直专心做伞,因为此地高寒,夏天降雨少,冬天却经常下雪,所以一入冬,对伞的需求量便激增。
现下他已经不拿丝巾遮面了,学着凡间的男子穿衣打扮,看着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因此来伞坊的女子较往常多了不少,多是三五成群,打扮得花枝招展,俏丽的眼眸时不时瞄他一眼,有些胆大的还和他搭话。
多亏了他的美色,伞坊的销量与日俱增,有时还有邻城的专门来此地买伞,只想看看这掌柜的,到底有多好看。
但炎辰却不知这变化为着什么?直到有媒婆来问他的生辰八字,说是有人托她来问问,他是否有成亲的打算。
就算在罗刹国,炎辰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更遑论人间,十六七岁便要成家立业。
他忽然想到流夏,如果她在这里,看到有人给自己说媒,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会劝他不要答应么?应该是会的,他想。
是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媒人送走,最后竟谎称自己已有婚约,原先对他有些好感的姑娘们纷纷歇了心思,反而一脸好奇地来店里,问他和自己未婚妻的种种细节。
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对象,这让他如何说?
她喜欢穿鹅黄色的衣衫,腰间挂个银香囊,头上簪花枝步摇。炎辰思量着说。他在自己脑中虚构出一个人物,渐渐的那女子自行穿上熟悉的衣衫,绾着熟悉的发髻,脸上浮出熟悉的五官。
她是个修士,最近在照顾她受伤的师父,所以不在。
那你们如何相识的?顾客们问。
提及此事,炎辰有点失落,如果他们的相遇能寻常一些便好了,我和舍妹外出时被强盗追杀,正好碰见她搭救,之后就请她来家中作客,随后就这是那天炎若跑来告诉他的,说是流夏交代过,秋凝尘问起来便这样说。
随后就如何了?在一起住着就能暗生情愫么?那是谁先挑明的?城东王姑娘追问道。
炎辰被她问得支支吾吾,脸红似天边的彤日,心一横说:是她先挑明的,她说我好看。反正她们不认识流夏,他这么说也不会被戳穿。
一时间店里的姑娘们满脸疑惑复杂地盯着他,从小到大没人夸过你好看么?这么一句话就将你收入囊中了?
那我说上百十来句,掌柜的是不是便对你未婚妻有了二心?
确实没人夸过他好看,流夏是第一个,但他曾细想过,若在那样的情形下,是别的女子和他说那番话,他也不会那般怦然心动,得是她才行。
也不是他否认说。
算了算了,无需解释,瞧炎掌柜这相思愁苦的模样,想必早对人家情根深种,只是自己不晓得。
你这嘴真毒,别说了别说了,炎掌柜的脸都快烧熟了。众人哄笑道。
日薄西山,倦鸟归林,炎辰结束了一天的生意,他迎着夕阳呵出一口白汽,踩碎街边的一片枯叶,失落地想,已是两月未见,今天她还是没来。
却说流夏这段日子过得很是忙碌,自从秋凝尘那天知道她和炎辰一起住了半月,他便明着暗着闹别扭,天不亮就把流夏拎起来修炼,一直练到月上中天。
瞧瞧你的灵薄诀,连根笔都送不起来,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他立在中厅斥责道。
流夏却很不服气,她的资质是个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知,灵根驳杂浅薄,能和他这种开了金手指的男主角比吗?
再者说,她回来也有些时日了,从不见他督促,只一心把她往床上带,现在却来怪罪,他可真是常有理。
专心练,今天送不起这只笔来,就别吃饭了。说罢他拂袖离去,像是气她的愚笨。
这下流夏的熊熊斗志彻底被秋凝尘激发出来,她能被这个纸片人瞧不起么?若是如此就对不起给她生命的爸妈,还有这么多年看的小说。
是以之后的每天,她夜以继日地修炼,誓要让秋凝尘吃瘪,想到他不情不愿地夸自己大有进步,心头便爽快。
今日又是一轮上弦月,暗夜里站着一位穿红色劲装的女子,她面前立着个练功的木桩子,但见她缓缓催动口诀,敛起一层枯叶,随即手下骤变,那树叶竟似千万柄飞刀,直插上木桩,若面前的是人,想必早已爆体而亡。见了这情形,流夏得意地拍了拍手,虽然比不上秋凝尘瞬间便让这物件散为飞灰,但较之从前,已是长足的进步。
她背着手一摇三晃地回了大殿,打算叫秋凝尘来看看。
之妙早已睡着,房里只点着三两烛火,秋凝尘斜倚在榻前,手里攥着一本书。
流夏暗讽他装模作样,这么昏暗的环境他能看见才怪。
师父,我的灵薄诀已是大有长进了,随徒儿去瞧瞧吧。
但他却不打算站起来,说道:你走近点儿。
听着语气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