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斐不是故意吓她的,但有些事做起来比说起来自然得多,当下抱着褚曦向马儿走去。
褚曦将脸埋在了闻斐颈间,呼吸间自然全是对方的气息。短短半月里,这人救过自己许多次,一次次的相救也奠定了褚曦发自内心的信任。因此嗅着闻斐的气息,她很快便安抚住了狂跳的心,然后偷偷睁眼看向周围,再见到满目水光时,竟也不那么怕了。
闻斐蹚着水走得很快,直接将人抱上马背后,还不忘叮嘱:“你闭着眼别睁开,我带你走出这段再说。”水位下降,积水的范围也变得有限。
褚曦于是又默默将睁开的眼睛闭上了。
她能感觉身后有人翻身上马,直接很快再次陷入熟悉的怀抱。那人伸手自她腰侧穿过,抓住了缰绳,也用半抱的姿势将自己揽入怀中。只是与寻常不同的是,往日里规规矩矩执缰的手,今日却分出了一只揽在她腰间,仿佛怕她跌落一般小心护着。
闭上眼,封闭了视觉,其他的感官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褚曦的心思渐渐有些飘散了,直到迎面扑来的风渐渐缓和下来,耳边传来了闻斐清朗的声音:“好了,这边没有水了,阿褚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此时的闻斐动作小心,语气轻柔,护着褚曦就仿佛是呵护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褚曦感觉有点好笑,可这样被人放在心间上护着的感觉,却也让她觉得欢喜熨帖。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转过身拽住那人衣襟,将所有隐藏的心思统统挑明。然后什么文武不和,什么家族对立,什么圣心难测,她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可惜,这样的冲动终究只是一瞬,身为女子的矜持很快便让褚曦压下了这番冲动——分明是两个人的心动,凭什么要让她主动挑破呢?
先前闻斐一再回避,如今总该等她先迈出那一步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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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军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从江堤上下来之后,她就没什么心思去想其他了。她带着褚曦回了城,依旧是两人同骑,众目睽睽之下自城门纵马而过。
正在城外赈灾的褚旻看见了,气得肝疼,但面上依旧要做出一副“小事而已”的淡定姿态。
回到城中,闻斐就想寻个大夫给褚曦看看,虽然晕水这种毛病多半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可万一有办法缓解呢?再不济褚曦今日被吓到,脸色都白了几分,让大夫给开点安神的汤药也是好的……可惜她没找着大夫,城中几乎所有的大夫都被官府拉到城外去给灾民看诊了。
没奈何,闻斐只好安慰褚曦几句,带着她回了褚府。
徐氏恰好看到两人一起从外面回来,很是惊讶的样子:“小妹何时出去的,我竟不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又抿抿唇弥补道:“正好我也要找你出门呢。”
褚曦拿着自己早摘下的帷帽,有一点点尴尬,闻言赶忙迎了上去:“二嫂是有什么事寻我吗?正好我回来了也没什么事,二嫂有事的话咱们就走吧。”
说完这话,褚曦也不等徐氏再说什么,上前挽住她手臂便离开了。
闻斐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怔了怔,继而失笑——果然,今天褚曦突然跑去城门,就是为了堵她的。为此她甚至没与徐氏说,也没带徐氏给她安排的丫鬟。
任性妄为的褚姑娘有一点点可爱,但想到她为什么会去堵自己,闻斐又有点笑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一时竟提不起精神,心事重重回去了客院。
褚旻是在天擦黑的时候回府的,彼时徐氏和褚曦都已经回来了,见他回来还很诧异:“郎君不是说最近忙着赈灾都宿在府衙了吗,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府了?”
气了半日的褚旻没心情与她解释,摆摆手直接杀去了客院。
客院里,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的闻斐正着召集手下亲卫吩咐,安排他们顺着褚曦给出的方向暗中调查。听闻褚旻来找自己时,她话音顿了顿,随后便挥挥手将所有的亲卫都打发了。因此等褚旻见到闻斐时,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闻斐提起茶壶亲自给褚旻倒了杯茶,有些明知故问的道:“褚兄不是忙着赈灾吗,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还是说驻军那边又有不妥,要我去帮你镇一镇?”
褚旻脸色不太好,一把推开了闻斐的茶:“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今日你带着我妹妹出城,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同乘一骑,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说着说着越发气愤,还想上前去扯闻斐衣襟:“你别忘了,你们那婚约早晚都会解除的!”
闻斐有点心虚,但被褚旻抓住衣襟是不可能的,她微微侧身便躲开了他的手。垂下眼眸,闻斐语气有点低沉:“我知道。”
褚旻便更生气了,他还以为她会争取一下呢:“知道你还胡来?!”
越说褚旻越是生气,因为褚曦已经对他坦诚了心意,他也开始考虑这件事该如何安排谋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