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斐听罢沉默了一下, 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吩咐道:“等杨七他们回来,让他们来见我。”
亲卫答应下来,眼眸亮晶晶的看着闻斐, 似乎相信她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闻斐原本满心都是私事,对上亲卫信任的目光,一时竟有些自惭形秽。她回到房中收拾收拾心情,终于将注意力从与褚曦的事上转移开了——其实这样就很好,她原本也没有指望能和褚曦长长久久,如今一切说破,对方还愿意替她保守秘密,难道不比她一开始的期望要好吗?
忍着心痛,闻斐这样说服了自己,然后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正事上。
杨七他们回来的不算晚,甚至算得上很早,众人一回来便听说了闻斐忽然回来的事,一时间惊喜莫名。他们当即叩门求见了闻斐,一见她便开门见山道:“将军,您这时回来真是太好了。”
闻斐一听便知其中定有内情,于是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杨七一脸兴奋,说道:“将军您有所不知,城中粮仓的存粮今日已经告罄,但我们找到了新的粮食。只是那粮食,恐怕还得您出面才能手到擒来。”
闻斐听罢不由好奇:“怎么回事,哪里的粮食为何非要让我出面?”
杨七便解释道:“是城中商会的粮食。江州城七家米行全都属于这个商会,他们将所有粮食集中在一起,这月余已经趁着水灾赚了不少。但这些人贪心,得知您身份之后便有意拉拢,我们这些天在外也收到了不少好处。”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几个小金锭,看得出江州商会那些人是真的大方。与此同时他也不担心闻斐怪罪,毕竟这种事以往不是没有过,而将军都是大大方方让他们收下好处,然后再酌情确定要不要理会对方……当然,如果她决定不加理会的话,这好处亲卫们收了也是白收,毕竟谁还能向他们讨回来不成?
果不其然,这次闻斐也没在意那几个小金锭,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怎么说他们的存粮有多少?”
这些杨七他们自然是早就打听清楚了,当下冲着闻斐比出一个手势,闻斐见状却皱了皱眉:“只有这么点存粮吗?有些少啊。”
杨七他们也觉得少,毕竟从前十数万数十万大军所用的粮草数目与之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可没办法,眼下江州最多的存粮就只有这些了:“将军有所不知,先前大水冲入城中,确实毁了不少粮食。如今这些存粮,已算是硕果仅存了,如果不是听说朝廷的赈灾粮不日就将运到,他们或许都舍不得拿出来拉拢您。”
说到最后,杨七他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几分讥诮。
闻斐却觉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她隐约抓住点头绪,却又暂时理不清,便先问道:“朝廷的赈灾粮快到了吗?具体什么时候?”
杨七听问却犹豫了一下,才答道:“这,我们暂且不知,只是听到外间如此传闻。”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职,便又补充了一句:“将军,我们算过从商河决堤到如今,消息传回长安再运来赈灾粮,时间是差不多的。”
闻斐听了,眉头却皱得越发紧了——杨七等人只是她的亲卫,随她征战沙场自是一把好手,可对于官场猫腻却是半分敏感也无。他们只知道消息传达需要耗费的时间,却不知有些时候地方官的欺上瞒下,能将天灾人祸变成歌舞升平。
这次有她恰逢其会,想要将消息瞒下或许不能,但江堤存在那样大的问题,谁也说不准其中会出何等变数。
不过无论如何,白给的粮食不要白不要,她去见见那商会中人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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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褚曦的小院出来之后,闻斐便马不停蹄的忙碌了起来。她不仅去见了江州商会的人,抽空还去江州的军营巡查了一番——闲了许久,但闻斐南下名义上还是为了巡查军务,正事自然也是要做的。
许是闻斐之前露面,邱将军就已经整顿过了,江州的军务看着还算不错。至少除了军备损耗过大之外,她也没挑出更多的毛病……毕竟从前邱将军已经把江州驻军当成了他自己的私兵,自然是不会亏待。
有了从江州商会弄到的粮食,谁也没将闻斐巡视军营的事放在心里,除了她的亲卫们。
杨七便有些不解,私下问闻斐道:“将军怎么这时候开始巡查军务了,咱们之后还用得着他们呢。”
军中的事其实也是错综复杂,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只看巡查的人愿不愿意抬手放过。而闻斐其实是个较真的性子,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从无畏惧,从前在军营里就没少得罪人。杨七真怕她把江州驻军也给得罪了,到时候强龙不压地头蛇,多少会有麻烦。
只闻斐听了,却一本正经答道:“我等南下本就为了巡查军务,如今在江州耽搁已久,恐怕不日就要离开,这事自然不好继续拖延。”
杨七闻言很是诧异,脱口道:“褚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