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锦瑶倒不急着吃东西,闻言将礼单和祁太尉的信一起递给了闻斐。
闻斐嘴里说着长安如何,拿到礼单后却没急着看,擦了擦手手先打开了祁太尉的书信。她看信看得很快,一目十行,对面的牧锦瑶刚捧起汤碗喝了两口,她已经将信纸翻页了。
祁太尉的书信很厚,毕竟这年头送信也不是件容易事——虽然长安与北州的军报政令不断,以祁太尉的身份权势想要夹带封私信不是什么问题,可在除了闻斐身份秘密这件事之外,祁太尉能走到今日地位与他的低调谨慎脱不开关系。往军报政令中带私信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厚厚一叠家书,前几页写的都是正事,如朝中局势变化,如陛下近来新行的政令之类。而等这几页正事写完,后面便都是家事了,如祁家近况、祁皇后近况、太子近况等等。等该说的都说完了,才开始问闻斐的近况,问她兵练得如何,与牧锦瑶相处怎样之类。
闻斐看到这里颇有些不自在,注意力稍稍从书信上移开,拿起筷子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东西。
她来北州已经一年半了,时间不算太长,但皇帝显然也不舍得亲手培养出来,并且寄予厚望的大将军在此蹉跎时光。是以闻斐在此也是有正事的,那便是练兵,练出一支能够纵横四方的精兵——今上是个好战之君,开疆扩土的雄心从未熄灭,两年前若非国库空虚,又哪会轻易止戈?
祁太尉掌管军事,也深知皇帝脾性,明白过不了两年大概又有仗要打了,因此格外关心练兵之事。每回来信,都少不得要关注叮嘱,就怕闻斐在北州有所松懈。
事实上闻斐兵练得还不错,除了有小将军的经验之外,穿越前的她还经历过相当严格的军训。两厢结合之下,闻斐训练出来的兵卒自是令行禁止,战力也非寻常军队能比。
练兵这方面,她是很得意了,可私事方面就……
牧锦瑶是一年前来到闻斐身边的。她原是祁太尉旧部之女,父亲战死之后,她和她的母亲便一直受到祁太尉照拂。后来牧母积劳成疾也病故了,牧锦瑶尚未成年就成了孤女,祁太尉得知之后便收养了她。牧锦瑶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她来到了闻斐身边,打算用余生来替她遮掩。
当然,祁太尉和闻斐都没这个打算。他们所需要的也只是有这么个人,然后让牧锦瑶在世人面前露个面就够了。至多三年五载,她厌倦了如今生活,亦或者心有所属,便能假死脱身。
而这之后,闻斐也能借着痴情人设,免去许多麻烦。
这计划没什么不好的,只是闻斐面对牧锦瑶时,总不能以平常心待之——在她知道自己喜欢女子之前,牧锦瑶的遮掩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当她心中有了一人身影,自己身边的那个位置便只想留给那人。让旁人冠上自己妻子之名,只是想想,心中便无端生出许多排斥来。
也是因此,闻斐和牧锦瑶的关系一直有些微妙。她至多拿她当朋友,连像闺蜜一般亲昵的相处都不可能,哪怕只是做样子给外人看,也浑身写满了不自在。
牧锦瑶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但她善解人意的没有多问,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将闻斐照顾得妥帖之余最常对她说的就是“习惯就好”。
两人就这般不紧不慢的相处磨合。一年时间过去,因着牧锦瑶时常来军中找闻斐,不知情的人见了便果真将牧锦瑶当做了闻大将军的红颜知己。大抵也只有当初随她南下,见过了她与褚曦相处的那些亲卫才知道,闻斐心中其实另有所属。
不过这些事,远在长安的祁太尉自然不知道,坐在闻斐对面的牧锦瑶也不知道。
此刻闻斐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羊肉,一边拿着还没看完的书信,脑海里已经开始想如何回信了——她和牧锦瑶相处如何其实没那么重要,只要能做戏瞒过众人便好,舅舅那边也是一样。
胡思乱想一阵,闻斐脑中都已经想好如何回信了,随手翻开信纸最后一页,却似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忽然就被呛住,然后扭过头咳得惊天动地。
对面正吃着暖锅的牧锦瑶见状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倒了杯温茶,起身走到闻斐身侧。一边拍着她的后背顺气,一边问道:“怎么了阿斐?感觉有没有好些?要不要喝点茶顺顺气?”
闻斐抬起手摆了摆,依旧咳得惊天动地,好半晌才缓过来,抬起头时眼眶都红了。
牧锦瑶见状秀眉微蹙,将手里的温茶递到闻斐唇边,而后没忍住埋怨了一句:“你要看信就好好看,要吃东西就好好吃,这下可好,难受了吧?”
说来牧锦瑶比闻斐还小几岁,偏因为常照顾她,如今倒是一副长姐的做派,数落起人来也带着几分关切。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是很温暖的,是以哪怕闻斐心有芥蒂,其实与牧锦瑶的关系也不算差。当下她红着眼眶苦笑一下,乖乖喝了茶水顺气:“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牧锦瑶看她莫名可怜的模样,倒也不忍苛责,又问她:“那你好些了吗?”
闻斐点点头,很快缓过劲来,便让牧锦瑶回去继续吃暖锅不必管她。只与此同时,在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