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或许因为对方是隔着网线碰不着摸不着的陌生人,温煜没有选择隐瞒。
“为什么。”
她问的很直白,对于一个素味蒙面的人来说,算的上逾越。
不过或许是温煜这段时间来,对对方断断续续积累的好感,让她觉得没有不悦。
“今天是一个朋友的忌日。”
“嗯。”秋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夸张与震惊,“拜过了?”
对方就像一个从容镇定的大长辈,简单几句话就让你对她生出信任的好感来。
温煜点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又应了一声。
“累么。”
“好累……”
说出这话的时候,温煜已经甩开拖鞋,将身子抛在床垫上了,因为躺着的姿势,她说话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倦意,“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一件连着一件,现在回想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好长的梦。”
今天虽然是严洵的生日,但对她来说却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日子,所以温煜要陪在她身边,一起承担那份沉重,再造出一份快乐送给她。
严洵每到这天都会找法子离家出走。
严浩是母亲最满意的“作品”,在他去世之后,母亲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严洵身上。
她比别的家长要苛刻一百倍地督促严洵学习,成绩一旦稍有滑落,等待严洵的就是她严厉的惩罚。
她经常拿严浩做标准来要求严洵。
“如果是你哥哥,他早就考上实验班了。”
“如果是你哥哥,奖学金都能抵消学费了。”
“如果是你哥哥,一定不会像你这么不自觉这么窝囊废。”
严洵告诉过温煜,她觉得,如果让母亲选择一个孩子在那场车祸中死去,她一定会选自己,用这个顽劣的女儿去换她那个完美优秀的儿子。
也许母亲还曾怨恨过,因为她的生日导致哥哥翘课做上那辆车。
严浩死后,没有人再记得她的生日,他们只记得这一天是严浩的忌日。
他们会一大早就起来去扫墓,将严浩的照片放在餐桌上,假装他还在世,为他做一桌子的好吃的,陪他吃完。
这一天,他们家不允许有笑声,必须穿黑衣,连说话分贝大点都会被母亲责骂。
严洵是觉得太压抑了,才受不了的跑出来。
温煜是知道这些的,知道她的苦,她的痛,所以才决定自己有责任去陪伴她,帮助她。
李晏然形容她这叫罪恶深重,什么都觉得是自己欠严洵的。
当着李晏然的面温煜只是笑笑糊弄过去,但她知道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会是个好梦的,再长它也会是。”秋放轻声音,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温煜将手掌贴在耳朵上,仿佛这样就能清晰捕捉对方说话是产生的每一个震动和音调。
这个时候,她其实特别想扯住一个人紧紧抱上一会儿的,不过此时秋低沉的声音就是最好的陪伴。
“我有说过,你声音特别像我一个同学么。”
宋秋临挠在猫下巴上的手指一顿,平静的眸子有了波动,她强压语气保持镇定,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没有,不过你可以和我说说她。”
温煜嘴角不知不觉挂上了笑,沙哑的声音也变得轻快许多,“她啊,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
“嗯。”那头的人浅应一声,追问,“长相性格呢,你喜欢吗?”
“你说的哪种喜欢。”
“哪种都算。”
“嗯……那是喜欢的。”温煜翻了个身,仔细回想。
宋秋临的呼吸一顿,紧紧等待她的下话。
“因为她人很好啊。”不止想起了什么,温煜眼底泛上暖意,“学习也好,体育也帮,性格虽然淡漠了点,但还算是爱乐于助人吧。”
怀里的猫儿蹭着脑袋来供宋秋临的手,她宠溺地笑笑,将食指递到它嘴边任它捧着轻咬,心情似乎不错。
“那算是不错了,这朋友交的挺值。”只要脸皮够厚,夸起自己也毫不谦虚。
“秋,有时候我都觉得你特像我妈,我是说如果我妈脾气没那么暴躁的话,估计和你这样差不多。”
“怎么说?”
“你不觉得你语气特老成吗?”
宋秋临在电话那头挑挑眉,“你这是说我老?”
“不不不!老成!不是老!成熟的意思!”温煜着急地解释,“夸你呢!”
“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宋秋临听她那急匆匆的语气就觉得好笑,压着嗓音,“我开玩笑的。”
“那就好。”温煜呼口气。
“我要是真计较,在知道你给我备注‘秋阿姨’的时候,就计较上了。”
“……”
温煜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和秋聊着,自己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都不知道,睡前似乎是听见对方说了句晚安,她就也张嘴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