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是鞮红!!”
……
她一把抢回自己的证件抓着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的包落荒而逃,身后的追逐声、手机拍照声、叫嚷声、谩骂声交织成一片魑魅鬼影嘶吼着朝她扑杀而来。
没有办法住酒店,她只能就近找了个看守没那么严格的小区溜进去,在公园长椅上坐下,她用手臂把自己环起来,入夜的风凉飕飕地拍在她身上也觉不出寒。
手机里没有律师的联系方式,因为从前这些问题自有专人为她解决。
一时半会她也没法找到律师来帮她解决房子的问题,她甚至都付不出打官司的钱。
极度的震惊、气愤过后是潮水般席卷而来的疲惫。
鞮红倚着栏杆,指尖飞速在通讯录上划过,几个名字被挑出来,踌躇半日还是全部关闭,给舅舅打去了电话。
舅舅的电话倒是接的很快,鞮红呼出一口气,浑身僵硬的骨头一瞬软倒下来,她喊了声“舅舅”,正欲将自己一晚上的酸楚尽数倒出,却被对面更焦虑的气息堵了回去。
接电话的不是舅舅,是舅丈。
“小红,你舅舅的烧烤店里有人闹事,闹出了人命,你舅舅还被拘留着我正在到处想办法。怕你担心先和你说一下,马上到事务所了,小红你要是没有什么事,叔叔得挂了。”
鞮红半张着口,一腔苦水强摁回去换上了安慰的话,匆忙挂了电话后,看了看自己微信里仅剩的2000块钱,直接给舅丈账号转了1000过去。
她本还想说两句如果可以她来找人帮忙,手指堪堪悬在发送键上,才醒悟过来她如今自身找个律师都是困难,何况帮人。
舅舅比自己的情况更糟,自然不能再求助舅舅,她咬咬牙,重新调出刚才找出来的那一行名单,一个一个打了过去。
“喂,秦叔叔好啊我是鞮红,是这样我……啊好好,那你先忙你先忙,对不起打扰了。没事没事。”
“喂,李伯父,这么晚了没打扰您吧?对,是这样……喂?伯父我刚刚说的话你有听清吗?啊信号不好?那您要不先换个有信号的地方……喂?喂??”
“喂,周叔您好,我是小红。对我爸爸最近挺好的,哦是这样,我……嗯,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喂??”
……
通讯录的名单从熟悉到陌生,从亲密到疏远,筛了一组又一组,打过来的理由换了一套又一套,挂了最后一个电话,鞮红像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椅背上。
蚊虫欢乐地叮咬着她未被裙摆遮挡住的小腿,夜风拂过她因窘迫难堪而涨红的脸颊,月盈将满,秋日已深。头顶的树叶交织出一片凄惶的乐章,像极远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海底的森寒砸碎在崖壁上取代了夕阳留下的最后一丝残温。
鞮红这才恍恍惚惚感觉到一抹她自己不愿承认的真实。
她摸了摸自己单薄的衣衫,再过一会,再过一会应该就好了吧。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白天她还在梦幻海峡边择选陪她度过二十六岁生日的酒店,还是受人尊敬的鞮家大小姐。而现在,她却无家可归,可怜兮兮地缩在偏僻一隅,受千夫所指。
活像……
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不可能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些毒?品,哥哥明明说已经处理完毕,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车上?资金为什么会被冻结?爸爸和哥哥为什么一直关机?哥哥为什么派了那么多保镖守在家门口不让她进?为什么她自己的房产会被人暗中倒卖?……
太多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鞮红想不明白,她小心翼翼挪动着想要躺下来,做了几番心理建设,还是没能克服怕虫的毛病,秋寒多雨,公园长椅上有不少成洼的水渍,里面孵着蚊蝇的幼虫。
夜已经很深了,公园周边居民楼里的灯光已经比来时暗下许多。
鞮红拖着疲惫饥饿的身体开始寻找晚上落脚的地方,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住哪里。
经过烧烤摊子的时候,她买了点肉串和热牛奶边走边吃,肉串过老,味道也太咸了,热牛奶也不过是奶粉加糖精合成的饮料,这样一餐下去,明天肠胃怕是要遭殃。
可是饿了就得吃,既然买了也不能浪费,她一小口一小口咬着肉串,夜风迎面刮来,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明天再打个电话,只要联系上哥哥和爸爸,一切就都解决了。
只要熬过这一晚,后面好好养身体,就可以回来了。
***
“渝老师,你怎么每天晚上都跑上来啊?干什么呢?”
摄影组长见到渝辞,把已经掏出来的烟盒塞了回去,拿着个机芯双喷打火机在手里上下把玩。
渝辞见人来了也不停下,依然举着手机往高处够:“地下信号太差了,我来试试这里会不会有。”
“不会有的。这里压根就没有信号塔,导演组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