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甩出一个问题:“请问你找渝辞有什么事呢?”
这球打得小嫒猝不及防,她当然是有私心的,鞮红现在生死未卜,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打了无数电话都联系不上,只能去求邬澔找人,寝食难安了三天三夜,等来的是一纸调职令。
网上舆论铺天盖地,谣言愈演愈烈,她只是一个刚出象牙塔没多久的实习生,不知道这股浪潮下究竟藏着几块暗礁,看不清深不见底的漩涡下操纵着的究竟是谁的手。
她只能找人,求人,吃了不少闭门羹,挨了无数风凉话,最终没办法只得跑来渝辞工作室,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个鞮红的挚友身上。
可惜,她唯二能说上话的两个人此时都在剧组里与世隔绝,所有事情都偏偏凑上了个偶然。
容熙问她什么事,她又如何能据实相告?
有人要毁了鞮红,自出道以来所有的名声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她知道鞮红有多好,才不能容忍别人践踏一个至为良善的人。
可她也知道鞮红现在就像个烫手山芋,人人都在撇清关系,有利益纠葛的甚至不惜踩上几脚好让自己飞得更高,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她不是不信渝辞的人品,只怕渝辞如果答应帮助鞮红,风险难当,怕也会惹上一身腥。
她知道渝辞走的多艰难,但是也不愿看到鞮红受此侮辱,壮着胆子来找容熙,终于还是被人问住,有口难言。
容熙报以一笑,继续检阅合同,不再抬头。
午后的阳光自百叶窗缝隙中泄入,照在小嫒充血的面颊上烫得惊人。
她没有办法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能帮她。
“我想请渝辞姐帮助鞮红。”
容熙停了笔。
小嫒捏紧拳头,目光坚定:“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请您相信我,鞮红姐是被人冤枉的,我想请你们帮帮她,造?谣诽?谤是犯法的,伪造公文是要付刑事责任的!如果您愿意帮我们起诉,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我相信不会影响到渝辞姐的事业!”
容熙顿着没有说话,小嫒等到手心的汗都濡湿了办公桌,她紧紧盯着容熙的眉宇,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努力收到眼中。当她看到她凌厉的眉锋微微挑起,想着许是转机来了,正欲高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小嫒一愣,容熙在合同上落下署名,接着看下一份:“二十一分钟,你的时间用完了。”
小嫒急了:“不是,什么时间?容熙姐,我是想请您——”
容熙的声音和缓无波,听上去没有多少个人情绪,可是只有与她对话的人才能清晰感知到泡在温泉水里的不耐与轻蔑:“如果你不是鞮红的前助理,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会有。”
“不是的容熙姐,算我求您,能不能,您能不能让我联系上渝辞姐,让渝辞姐自己决定好吗?”
“我是渝辞的经纪人,”容熙一字一顿,“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小嫒急得快冒出火来:“可是鞮红姐,鞮红姐是渝辞姐的朋友啊……”鞮红出了这样的事,她笃定渝辞不会不管,渝辞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鞮红?”容熙笑了,自言自语似的,喷出点薄薄的气音来,“鞮红现在算什么东西。”
当头一棒,敲得小嫒愕立当场。
自从跟着鞮红之后,这样的眼神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但她不会忘记。
容熙的眼睛,仿佛看着一个最廉价的、摆在货摊上都嫌煞风景的垃圾。
在他们眼里,每个人的价值都可以用金钱地位来衡量,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哪怕对谁都看似有礼有节,揭开那层一戳即破的伪装,冲天的腥臭溢散而出,连累得那一身华服名表都落了俗。
“你凭什么这么说?”
容熙抬头挑眉:“你在和我说话?”
“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不和你说和鬼说?!”
她粗着声音用自以为最冷的语调说着平生没有说过的话,一双眼睛瞪出看似凶戾,可难以掩饰的粗?喘,藏在衣服中颤抖的手臂早已出卖了她。
可是尽管很怕,有些话她憋了太久,不得不吐。
“渝辞姐姐最辛苦的那几年,都是她自己熬着的。那时候你在哪?渝辞姐姐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都是鞮红姐陪着的。那时候你又在哪?如果你是一路陪着渝辞姐走过来的,或者哪怕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拉过她一把,我都不会这样和你说话,可是你干过什么?”
“你只不过是投机取巧,在渝辞姐的光芒已经挡不住的时候顺水推舟了一把,然后在特殊时机趁虚而入,你这是在猎你看中的动物,才不是用心为渝辞姐铺路!”
容熙终于被激出一丝怒火,怫然道:“你说什么?!”
“我、说!”小嫒一字一顿恨恨道:“所有的决定都应该让渝辞姐来做,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你凭什么?!!”
“啪!”签字笔被拍在写字桌上发出重重声响,容熙霍然起身来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