鞮红说完这句话就慌了,说不上是历经百劫千磨,也算是久别重逢,说的第一句话居然……居然……她还没有居然出个所以然,就看见渝辞身上仿佛所有毛都炸起来了一样,面上更像是覆了一层寒霜。
怎怎么了是她说错什么了吗?
鞮红负荷过重的小心脏颤抖得更厉害了……
完了完了,渝辞要杀人了。
“我现在是影后了。”
鞮红一怔,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一样,她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心中泛酸,捏着棉花娃娃的手指根根泛白,棉花娃娃小小的身躯在她怀里揉变了形,戴在脑袋上的小帽子也歪了边。
“恭喜你呀……”
二十六年,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自惭形秽。
她不敢看渝辞的眼睛,却听见渝辞的声音:“是你送我的。”
鞮红:“!”
鞮红心头一震,惶然抬头,这回看到了渝辞的眼睛,一双平日清凌凌的凤眸里含着满满的,从未曾在戏外见过的深情。
“我领奖的时候,穿的是你送我的礼服,戴的是你送我的项链,捧得是你送给我的角色荣获的奖杯……“鞮红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她急切又茫然:不是的,那些本就都是属于你的,是你的努力……
渝辞却又吻在她颊边,一路缱绻至她耳畔,将蓄藏了数月之久,而后辗转仓皇的寻觅,最终又复归怀中的爱意斟满在那方被伤得坑洼不平的心田:“唯一缺憾的,就是那个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手术室的大门隔断了所有已经说尽和还未说尽的衷情,立在一堆熟悉又陌生的人群中,看着手术灯亮起,鞮红和渝辞跟两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鞮红低着头,怀里抱着个小木头桩子,渝辞被迫闭了嘴,一眨不眨盯着眼前一大一小两根木桩子看。
将最后一点祝福留给小芽和她的亲朋之后,渝辞拉过一动不动的鞮红,代她和小粉丝们道别。手术室外头还有哭成泪人的小嫒和照顾她的小谈,渝辞嘱咐完又让小谈把小嫒先带走,整个过程鞮红都晕晕乎乎的,只红着两只眼睛不知在哪处神游,也不知道渝辞是怎么打发那么多人的。
最后甚至莫名其妙地上了人家的车,莫名其妙的报出地址,由着人家把自己带回了家。
当真的和渝辞并肩站在车库门前,被冷风灌一激灵的时候,鞮红才如梦初醒。
下一秒汗就下来了。
她她她这是干了什么都!
因为和粉丝离开的匆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家里的猫儿狗儿们都让井澜带走照顾了。
现在整个车库空空荡荡安静到足以发生一场不惊动任何人的谋杀,鞮红吞了口口水,觉得气氛有点紧张,从车上下来之后,渝辞那双斜飞上挑本就凌厉的凤眸里头就开始欻欻歘往外蹦火星子,那一股股灼人发烫的焰气就没从自己身上下去过。
就很慌。
慌张的鞮红连开门都在哆嗦,每一片门帘卷起来的声音都像一簇烟花,从耳膜开始炸,一路开膛破肚划拉下来,等门帘完全卷上去以后,鞮红已经连路都不会走了。
车库里一片昏暗,只有身后路灯昏昏惨惨地投进来,看不真切环境,反倒让鞮红吐出口气。她走到小课桌边,默默把娃娃放好,然后在床头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腾不出一块地方来给渝辞坐,对着铺叠整齐的小床和铁皮课椅束手无策了半天,生锈的思路终于转了个弯,开始琢磨要不要做个饭给渝辞吃。
于是她又走到用四只泡沫箱搭起来的灶台前,可是拿起十九块八毛钱从二手app淘来的小锅,和已经蔫了吧唧的几根青菜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想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鞮红整个人被惊得一晃,急忙扶住灶台边沿才勉强压住心底慌乱。
“我、我想……”
“做饭?”渝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正站在她身后。
鞮红嗫嚅地点头:“嗯。”
然后,渝辞走过来站在她身边,笼起袖子就把锅端走了。不一会儿便传来水龙头?出?水的声音,接着灶台边那几根蔫了吧唧的小青菜也一并消失。
渝辞说完那些话后就再没开口,沉默地洗菜、切菜、倒油、下锅、翻炒。几乎凝固的空气里只剩下锅里食材和油星子滋哇的声响。
鞮红打开小冰箱拔掉电源,把里头剩下的白粥拿出来,放在热水里暖着,慢慢等粥变温。
渝辞已经炒好了菜,正在那里转来转去找菜盘,鞮红见了欲言又止,最后决定以行动来表达,直接上前连锅端走,放在了吃饭的铁皮课桌上。
渝辞看了眼放在正中的锅,和两只盛粥的一次性纸杯,可算明白过来。
鞮红和渝辞面对面坐着,夹着筷子的手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颤巍巍地夹起一颗青菜咬了一口,忽然就像开了什么闸门似的,味觉回来了,触觉回来了,痛痒酸胀全部回归到触感神经里,一股子不知道原地待命了多久的酸涩,横冲直撞涌上鼻头,刺得她当即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