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池雨是大秦七公主,是战功赫赫的云麾将军,但她也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女,是唐正则的亲妹妹。
唐池雨出生不久就没了母亲,是唐正则将她养大的。
“无名……”唐池雨凄然仰头,望着那一轮惨白的月亮,“我现在还记得,他离京那一年,我跟在马车后追啊追,拼尽了全身力气,可始终追不上,只能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后来我摔倒在了朱雀街上,我只能看着马车的背影嚎啕大哭,他一定听到了。可是马车却没有停过。”
无名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唐池雨抹干眼泪回了公主府,无名长吐一口气,也打道回府。
后院中早没人了,无名循着酒香抬头,看见两位师父正瘫坐在房顶上,大口喝着酒。无名飞身而上,二师父立马扔给她一个装满酒的坛子。
无名稳稳接住,一滴酒都没有漏出来,仰头便是一顿豪饮。
“咳……咳咳……好辣!”结果差点儿没被辣出眼泪。
“那当然,这酒是北海贡品,异常浓烈。你大师父那酒量,平日里算是千杯不醉,啧,你看他,才喝了两罐这酒,就醉成那样了。”二师父懒散道。
无名一边小口抿着酒,一边顺着二师父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大师父抱着屋顶的檐兽发呆,一会儿哇哇大哭,一会儿呵呵傻笑。
无名:“……”
她又连着灌了自己好几口酒,结果再低头时,便感觉大师父的身影晃晃悠悠起来,甚至多出几道残影。
无名懵懵地眨眨眼,本能地继续灌酒。越喝,眼神就越茫然。眼神越是茫然,就越是要喝。
二师父嘴角微抽,完了,师父喝醉了,这下徒弟也喝醉了。按照他的经验,接下来这两人不知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在二师父的记忆中,无名从小就爱喝酒,不喝醉的时候还好,可要是一旦喝醉了……那就很恐怖了。尤其是她和唐正则一起喝醉的时候。
果然,没过多久,无名忽然一摔酒坛子,满身戾气地指着月亮开骂:“去你娘的!我养个妹妹容易吗?上一世好不容易把亲妹妹养到十七岁,结果她就那样死了?我——好吧,还好没过多久我也死了,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好不容易又捡到个小家伙,一把屎一把尿养了四年,结果又没了,我……”
后面省略一串含糊不清的脏话。
骂完,无名已是满脸泪水。
二师父重重叹口气,这段话,他不知道听醉酒的无名骂过多少次。
是啊,前后死了两个心尖尖上的至亲之人,谁人能不心碎?谁人能不无情?
无名的心早就碎成渣渣了。
二师父和大师父当年陪着无名在荒原中找了整整三天,终于在原野深处找到“小月亮”的尸体。他们亲眼看着那个老气横秋的小女孩,抱着腐烂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最后竟然哭晕了过去。
两位师父之所以从荒原里带走无名,一定要她学武。并不全是看上她武学天资的原因,而是他们怕自己一走,那个小女孩心死了,根本活不下去。
……
大师父正抱着檐兽傻笑,忽然听到无名的骂声,似乎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什么,转身晃晃悠悠地往无名身边走。
他本能地安慰道:“小无名……别哭……”
无名一转身,狠狠拍在他脑袋上,又对着他骂:“胆小鬼!为了躲开皇位斗争,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敢要,算什么男人!”
大师父怔怔地瞪大眼睛,脸颊上淌过两行浊泪,喃喃道:“我……我是怕连累她……”
“呸!你就是怕死!”无名狠狠踹他一脚,“懦夫!”
大师父晃悠着往后一倒,仰躺在屋顶上,眼神呆滞。
二师父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笑得妖娆。眼见无名又要去拿酒喝,他手指一动,一颗石子儿破空打碎酒坛,烈酒洒了一屋顶。
无名懵然眨眼,不喝了,安静地在房顶中央坐下。
夜风清凉。
不知过了多久,无名稍微清醒一些,眼神逐渐恢复冷静,走到大师父面前坐下,低声道:“喂,你就真不想争一争那个椅子?”
她拿出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在大师父眼前晃了晃。
月光下,匕首泛着寒光,血槽中雕刻的繁杂纹路清晰可见。除了刀刃,刀柄上也刻着古怪复杂的图案,整个刀柄看起来有些像一只虎头,不像杀人利器,反而像精美装饰,华而不实。
也不知道无名用起这把匕首,可还觉得称手?
“大师父,你若是想争一争,我就把这匕首还给你,怎么样?”无名问。
大师父看清的匕首的外观,眼神逐渐恢复焦距,随即猛地摇了摇头。
无名:“……”
“好吧,随你。”无名轻嗤一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翡翠,“这是大兴山山匪给我的信物。这些年来,大兴山外流民无数,山匪数量越来越多,他们自己不会种地,浪费了山里的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