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和大师父原以为,唐池雨在渭北打磨三年,那赤子之心本该消磨几分。没想到她从拳头就是硬道理的战场回来后,性格竟然更加憨直。唐池雨学会了带兵打仗砍马贼,让数十万将士心甘情愿为她臣服,却仍学不会,甚至根本看不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大师父和无名没辙,只得继续悉心呵护着。
可如今长京城中风云动荡,无名隐隐感觉到,她和大师父就快要护不住了。
唐池雨迟早会从她的象牙塔中走出来,亲眼看看这满目疮痍的真实世界。
唐池雨此时丝毫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复杂思绪,只好奇地往镇南王的方向看过去:“说到镇南王……咦,他家那个和无名一个名字的小世子今年怎么没来迎春宴?”
镇南王姓长,他的嫡子单名一个宁字,正巧和无名的封号长宁一模一样。所以每次迎春宴,唐池雨总是忍不住多看那小孩一眼。
六年前,小世子长宁第一次进京,好奇地跟在无名和唐池雨屁股后边晃悠了好几天。虽说小世子年纪小,和唐池雨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几年加起来不到十天,却十分和她聊得来,算是唐池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大师父笑道:“那孩子今年十五,应该是被镇南王赶出家门,外出游历长见识去了。”
“原来如此。”唐池雨没有过多在意此事,埋头专心吃肉。
……
迎春宴上菜品丰盛,酒水饮品繁多,殿内歌舞不断热闹非凡。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无名埋头吃着饭,不时和唐池雨聊几句,或是穿过人群,远远看南月一眼。
或许是宴会上人数众多的原因,唐炙这回倒没有多看无名一眼,全程都陪在秦王身边说话。
宴会结束,南、卫两家赶回去准备婚礼,南月在人群中,遥遥向无名招了招手。
“等我过来。”无名心中微暖,虽然知道隔着人群,南月根本看不见,但她还是远远朝南月做了个口型。
直到南月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无名才收回目光,脸上仍然带着浅浅的笑。
“长宁,在想什么事儿呢?笑得这么开心?”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秦王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无名身上,连带着唐炙也似笑非笑地朝她看去。
无名心里暗骂一声,脸上笑容却没有褪去分毫。她转过头,甜丝丝道:“回陛下,今日是大年三十,我大秦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一整年,眼看明儿就是新的一年了,长宁正高兴呢。”
“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今儿的确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秦王拍拍大腿,朝无名挥手,“长宁啊,你坐过来,陪朕说说话。”
无名乖巧点头,坐了过去:“陛下想说什么?”
秦王捋着胡子想了想:“朕只是太久没见你这丫头,想随意和你说说话罢了,你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不用拘谨。”
无名垂眸,随意讲了几件近期京城中发生的趣事儿,逗得秦王哈哈大笑。
几句话功夫,官员们就走得差不多了,皇亲国戚也陆续退场。无名正要起身向秦王告别,他却摇摇头:“长宁你留下,和小六一块儿陪我在御花园逛逛,交流交流感情。”
“父皇,无名她还要跟我回去……”大师父起身,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王不悦地打断。
“啧!朕不过是想孙女儿了,让她陪在朕身边逛逛而已,唐正则你这么担心作甚!”秦王皱眉道,“难不成这宫里还会吃人?”
无名朝大师父眨眨眼,笑道:“大师父,我想陪陛下爷爷聊会儿天,你先回去等我吧。”
无名这声爷爷叫得秦王喜笑颜开,眉头上的皱纹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大师父这才行礼离开。
无名和唐炙一左一右跟在秦王身后,慢悠悠走到御花园中。
现在分明是深冬,花园中却仍开着鲜红花朵,在一片白雪中美得刺目。
“长宁先前说得对,今日的确是大喜的日子,南家那二丫头,还有卫家刚寻回家的那小子,正好选在今日成婚。长宁,你和南家关系不错,总不会不知道吧?”秦王忽然笑着问。
无名的目光从花朵上移开,点头道:“嗯,我还见过南二小姐、卫家少爷几面呢。”
“那两孩子长得如何?”
“都还不错。”无名歪头。
“那长宁你说说,是你漂亮,还是南家那二小姐漂亮?”秦王问。
今日南晓依大婚,按理说,不管事实如何,无名都该给她个面子,说她更好看一些的。然而无名似是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回陛下,还是长宁更漂亮些。”
秦王再次被逗得捧腹大笑。
“不过啊……”秦王笑够了,神色逐渐严肃起来,“那两孩子都已经成婚了,长宁你呢?小六你呢?你们有没有什么打算?”
无名眼底笑意微微凝固。果然,秦王又怎会真的想念她?他叫她进宫,无非就是找她说婚嫁之事。不过无名现在到有些好奇,秦王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