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慌张恐惧的四处张望着,也再一次对上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奚忘的眼睛。
奚忘站在月光下,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一散而下,纯白的睡裙松散的挂在她的身上,在胸口留下一片雪白,威严之中还带着几分别有韵味的慵懒。
少不经事的鹿鸣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臂上的泡沫拥挤在一起接而连三的破掉,细微的在少女懵懂的心上发出声响。
“鹿鸣?”奚忘唤道。
她对小姑娘的走神很是不满。
“我,我在洗我晚上吃饭用的盘子跟叉子……”鹿鸣解释着,声音却一点点小了下去。她想起来奚忘不是在问她在做什么,而是问她为什么要做。
但是做这件事还需要理由么?
鹿鸣在路家就一直都是这样做事的。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做。”奚忘提醒道,“你是这个家的小姐。”
鹿鸣低垂的眼眸中荡起一丝涟漪,她今天听着王姨、许姨对自己的这个称呼的不真实,终于在奚忘这声冷淡的提醒下有了些真实感。
鹿鸣听从着奚忘的话,将手里还没有洗干净的盘子放在了水槽里,并匆匆将自己的手臂冲洗干净,乖巧的保证道:“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奚阿姨。”
奚忘轻抿了一口酒,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个乖顺的小姑娘。
宽松的纯棉睡裙空荡荡的挂在她的身上,在裙摆下露出一双纤瘦似竹竿的小腿。餐区暖黄的灯光打下,那枯黄的学生头下包着一张瘦削的脸。
她就这样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看起来分外乖巧,又格外可怜。
让奚忘有一种自己在被她需要的感觉。
“要去睡觉吗?”奚忘问道。
鹿鸣怔了一下,她感觉奚忘这句话之后还会有另一句话,而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将会决定接下来的这句话是什么。
鹿鸣闪着一双眼睛望着奚忘,想从奚忘的眼神中读出些线索好给她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
可是失败了。
奚忘的眼睛亦如初见时那般黑而深邃,暖黄的光不敌她眼瞳的凉薄,全都铩羽而归。
“既然不回答,那就跟我去花园逛逛。”奚忘说着,就将手里的酒杯随手放到桌几上。她语气轻轻,却不容置喙。
鹿鸣瞳孔骤缩,她诧异的抬头与奚忘对视了一眼,又忙将头低了下去,一颗紧张的心因为这个邀请而忐忑,却也忍不住窃喜。
她畏惧面前这个冷漠凉薄的女人。
却也期待可以与她亲近。
鹿鸣将这个难得的机会牢牢攥在手中,点头说好,规矩的走到了奚忘身边。
她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奚忘还是轻易的就从她那看似平静的语调中听出了欣喜。
就像小狗不受控制的尾巴。
也不知道怎么了,奚忘并没有对这个被自己一眼看透的小心思感到厌烦。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到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嗓音淡淡:“走吧。”
六月刚一脚踏进夏日,却还不似盛夏炎热,晚风带着一丝微凉掠过鹿鸣的手臂,难得的舒适。
后花园里的灯光在不同角度亮起,垂下的藤枝像是握着玫瑰花的绅士,向经过的两位小姐献上他最美丽的花束。
纯白的裙摆缀着精致的蕾丝花纹在鹿鸣的视线中摇曳,她跟着奚忘的步伐缓慢的穿行其中,睁大的眼睛里装满了她叫不上名字的漂亮花朵。
“这是藤本月季。”
奚忘的声音飘落在鹿鸣的耳边。
鹿鸣惊讶的闪着一双眼睛,十分诧异的看向身旁的奚忘。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清楚这些花的品种的?
奚忘没有解释,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继续朝前走去了。
灯光拉长了两个人并行的影子,也将两个人的身高差发大。奚忘瞧着面前这个勉强才到自己肩膀的影子,步伐有意无意的放缓了些。
这孩子不想像王蔓言的儿子,疯狗一样满园子的探索,吵的人满耳朵都是“这是什么”。
她的话少得可怜,只一双眼睛充满好奇的静静注视着周围,仿佛想要问自己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么想着,奚忘的视线里的影子被一株长颈花球挡去了小半个头。
她轻轻的蹙了下眉头,白色的蕾丝手套掐住了花球中间脆弱的颈部。
与此同时,鹿鸣正紧跟着奚忘的步伐,大饱眼福的欣赏着月色下这不同颜色的藤本月季。
她个子不高,吊钟似的花朵正好开在她的视线之上,微微抬头就能看到堆叠重瓣的花朵。
突然,鹿鸣的视线里闯入一只淡紫色的花球。
这花球之大,两个拳头大。
奚忘:“给。”
鹿鸣愣住了。
她诚惶诚恐的接过了奚忘给她的大花球,看着视线里堆满的丛丛小花组成的淡紫色花球,迟迟没有从奚忘送给自己一束花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