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帮妈妈分担的时候,一碗水端平也没忘记爸爸,还提声道,
“父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下子,内心刚刚冒出些醋酸的聂海山顿时就酸不起来了,嘴角的笑容差点儿咧到天上去。
“好,允许你打下手。”
曾经女儿嫌弃厨房脏乱,从不进去。聂海山不由感叹……去农村稍稍改造下闺女长大懂事了好多。
也许当初他们真的宠爱过头了,才养成孩子任性的性格。
心里是这么想,视线瞥见聂雪手臂上打着补丁的厚棉袄,他还是忍不住说道:
“明儿让你妈给你买件时下流行的织锦缎棉袄,我在店里的时候见好多城里的年轻女孩这样穿,精神。”
聂雪手臂上的补丁是打猪草的时候被桑条不小心勾到的,只有手掌大,聂雪觉得一点儿不影响穿着,然而富香兰却使劲点头赞同:
“过年就该买件新衣服穿,今年妈都还没给你买过呢……明儿到我们供销社我给你挑花样,昨儿我看中一件梅兰竹菊枚红色的特别衬气色,只是你现在瘦了妈不知道你尺寸,幸亏还没买。”
“妈知道你现在学会节约了,就当爸妈送你的新年礼物,也当庆祝你考上大学!”
富香兰说起这事,嘴里的话忽然就停不下了:
“我闺女就是出息,你知道吗,我把你考上大学的消息告诉亲戚的时候,哎哟,往常个个吐槽我只生了个女儿的大伯母那语气酸得像吞了陈醋……当他们知道你考了省状元的时候,老家一向重男轻女的太公,居然夸你有出息光宗耀祖了!”
富香兰这么多年其实压力很大。
当年她生女儿的时候难产,医疗水平又不好,以至于再也没法生育。
丈夫老家的亲戚十分重男轻女,家里的长辈劝他离婚的事情她在墙角都听到了,好在孩子他爸是个有良心的,说了一辈子对她好就真的好了一辈子。
对待女儿也十分上心,特别为了让老家那帮人闭嘴,他从学徒开始,到成为国营饭店的大厨,其中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富香兰看在眼里,也不想只有丈夫一个人努力,于是克服了自己怯弱的性子,学人情学说话学本事,最后混到了供销社管理层。
夫妻扬眉吐气后,老家的人过年再见到他们,这才闭上了嘴,至少表面不会再挖苦。
只是出了聂雪非要下乡追求爱情的事情后,得知他们女儿不要城里工作非要当泥腿子,那帮人又开始吠。
去年过年还特意过来城里,见到女儿不在就尖酸刻薄说些难听的话,气得富香兰直接发飙把人推出了门外。
当然那天富香兰望着清冷的屋子,在丈夫还没下班时一个人哭得眼眶都肿了,幸亏丈夫知道那些人的尿性,没怪她赶人。
“我爸妈都有出息,我当然也会有出息!”
聂雪瞥见妈妈自豪背后的辛酸苦涩泪花,赶紧宽慰她。
原主不懂父母的艰辛,以为家里来钱快,经济好,年少不知愁……
记忆里,她高中还生出些对父母的厌烦,觉得父母管得宽,觉得母亲总是跟她说“只有你一个女儿一定要争气给人证明女孩不比男孩差”给她很多压力,觉得妈妈唠叨……
但对于聂雪这样从小没有父母的人,原主厌烦的关心唠叨,在她看来却是人间至暖。
你爸妈这么爱你,为什么你只看到那个渣男呢……
聂雪内心默默叹了一句后,跟着父母进屋,然后放下东西跟聂父一起准备晚饭。
妈妈在客厅里帮聂雪整理,父女在厨房忙碌烹饪美食。
富香兰抬头朝厨房看的时候,就见丈夫拿着锅铲,这一年多第一次在厨房露出久违的笑颜。
家里的宝贝终于回家了,他们心里缺了的那块也才完整了。
……
“爸,妈,你们吃!”
聂雪觉得原主记忆里红烧肉的味道简直太虚幻了,此刻她真正闻到这碗肉的肉香,见识到它浓油赤酱面皮泛光的色泽,只觉得嘴巴里分泌的口水像漏水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根本停不下。
好在她意志力总算顽强,面对美食的诱惑还记得先给父母各夹了一块才把筷子伸向碗里。
聂海山挑的五花肉肥瘦相间,每一层的瘦肉中间都带浅浅两三厘米厚的肥肉,连着皮的那地方才多了一厘米的油块头。
用聂海山的话来说,太瘦不油不好吃,太油我闺女不爱吃。
聂雪学着记忆里那般先咬了一口五花肉带皮的底,合着上面的精肉一起入口,顿觉聂海山的厨艺真的高。
肥而不腻,口感浓郁,火红的嫩肉与饱含胶原蛋白浸透了汤汁特别入味的皮一起被咀嚼,酥软的口感带着酱香甘甜味炸开在口腔,聂雪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好吃地想随着肉一起吞下去了!
“呜呜……爸烧的红烧肉也太香太好吃了!”
聂雪一边吃,一边幸福地泪眼汪汪,心里想着要是星际也有这样美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