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且叫暶儿安心收着便是。”瑛妃摆摆手,截断她的话头,笑道,“按咱们的交情,本宫也算是暶儿的半个姨母了,给她些好东西不是理所应当之事么?”
“……是,嫔妾代七公主多谢娘娘恩赏。”
“嗯。”
瑛妃点了点头,见对方识趣收下,就也没再这个话题上多言,而是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几年前,陛下不是把六皇子过继给了姐姐么?你如今与他相处得如何?”
“六皇子殿下?”静贵人愣了愣,有些不明白瑛妃为何会问及此事,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答道,“那孩子是个乖巧懂事的,自从嫔妾把他送到宋答应宫里、让他们母子同住后,六皇子也未曾忘了嫔妾,而是三天两头就要派人送些东西,或是来瑞兰轩请安……因此,虽关系没有多么亲昵,他却也与嫔妾相处得还算不错。”
“好。”瑛妃了然地点点头,叮嘱道,“陛下既然将他过继给了你,你便也算六皇子的半个母妃,务必要好生教养,让他与你多亲近些,可明白了?”
“……是。”静贵人虽然心中疑惑,可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只得福身答应道,“嫔妾谨遵娘娘教诲。”
“行了,天色不早,本宫乏了,你也回宫去吧。”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瑛妃便也没有多留对方,而是摆了摆手,让她自行告退了。
半晌后,静贵人带着那座红珊瑚摆件离开,懿德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桌案旁,香炉里的香终于燃尽,满室的梅香也变得若有似无。瑛妃转过头,看向半敞着通风的窗外,睫羽稍垂,略略有些出神。
现在她贵至妃位,搬入了后宫中仅次于坤宁、广阳的懿德宫,外头的院子虽然比从前在瑶华轩时大了许多,但却没有了那满园的红梅,也没有了……那个端着药碗进屋、提醒她不要再在窗边吹冷风的女儿明昭。
“……”
瑛妃垂下眼睛,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淡淡唤道:“鱼溪?”
候在不远处的大宫女立即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今日未曾落雪,让小厨房不必给陛下炖汤了,做道清蒸鱼送去天鸿殿即可——”瑛妃顿了顿,低声补充道,“记得借着鱼腥味遮掩,把东西多放一些。记住了?”
说完,她转过头,看着鱼溪微微变色的面容,不由得挑起眉梢,“怎么,你有什么异议?”
鱼溪吓了一跳,赶忙跪倒在地,急急道:“婢子不敢违背娘娘的意思!只是、只是近日太医院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陛下的头疼病屡发不止,郭院判已经打算查探天鸿殿近日的吃食……娘娘还请务必谨慎行事……”
“是么?”
瑛妃眯了眯眼睛,沉默片刻,终是道:“那最近这段时间,便不必放药了,只管命人安生做菜便是。”
“是,”听到这话,鱼溪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感到自己的衣衫已经全被冷汗打透,“娘娘放心,婢子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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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几日后的腊月十五,盛安一声响亮的“散朝”后,明昙赶忙快走几步,一把拦住了正欲踏出太极殿的工部尚书,笑眯眯地道:“鲁大人,还请留步留步!”
工部在六部当中司掌营造修葺、土木水利,算是个边缘化部门,一向不甚起眼。因而尚书鲁铁生同样是个非常安分守己的官员,即便眼看着二皇子与九公主经常在朝堂上打擂台,却也十分谨言慎行,从不曾站队于任何一方。
甚至眼下,一见是明昙拦他,这位尚书的脸便“唰”得变成卡白卡白,嘴角抽搐两下,苦哈哈地冲对方弯腰行礼,“臣见过九公主,给公主请安……”
眼见对方这幅活吞了只苍蝇似的表情,明昙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但她这会儿有求于人,当然不能表现得太失礼,只好狠狠咳嗽两声,把笑意硬生生压下去,方才语气正常地说道:“鲁大人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本公主今日仪容不整,吓到您了不成?”
“没有没有,九公主殿下天姿国色,何来仪容不整之说!”
鲁铁生好比惊弓之鸟,被她一句话吓得差点蹦起来,赶忙连连摆手,“是臣今日、呃,今日起身稍迟,未曾来得及用早膳,眼下腹中正饥,所以才有些失态,还请九公主莫怪……”
“噢,原来如此。”明昙一本正经地点头,假装自己根本没听出这是老实人随口胡诌的借口,反倒还很是关心道,“如今寒冬腊月的,上朝路上又要吹冷风,大人理应多操心身体,早膳吃好,可千万别在年根受了风寒啊。”
“是……是,多谢殿下体恤。”
鲁铁生一下子没忍住,抬袖擦了把汗,心中叫苦不迭。
客气成这样,不会是有什么要事要差遣他办吧?他可一点都不想卷入太极殿上的大战当中啊!
虽然……虽然九公主平素低调,无大事不亲奏,但朝臣们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她能力非凡。是以,有好事的官员便凑到一起,在私下偷偷给双方的势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