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是民间女子,进宫的因由也是公主召见,身份还够不上住在坤宁宫的殿室里,只能委屈她暂且与宫女们住到一起了。
锦葵自然心领神会,点头道:“公主放心,婢子自会安排妥当。”
“嗯。”
明昙安心地朝她笑了笑,复又像是想起什么,特地叮嘱道:“晚膳之前,林大小姐的回信大概就能送到宫中,你可千万要记得带来给我看一看哦。”
“是、是,婢子知晓了。”听到这句交代,锦葵不禁伸手掩住唇,微微一笑,“谁不知道您最牵挂林大小姐了呢?”
“那当然。”明昙理直气壮,显然对贴身宫女的这句调侃适应良好,连一点害羞的模样都没有,“我可不是最牵挂她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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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的时间过得倒是挺快。
明昙每日重复着起床、看书、用膳、睡午觉、做做朝政模拟册、给林漱容写封情书、就寝这么一套固定流程,没多久便过了一个星转。
在此期间,工部已经派人出发前往沅州,白露也作为九公主的耳目一并随行。临走之前,他们最终商定好的图纸也给明昙看过了,规划得非常好,原先延入城中的两道水渠被增加为了足足五条,力求每块田地都能被有效灌溉,布局一看就是下了苦工,倒也不枉明昙大手一挥,自掏腰包给出去的那笔经费了。
除此之外,在这段时间内,她也没完全闲着,而是一直在暗暗调查煽动礼部官员的幕后黑手,但成效却并不算太好,至多只能查到他们近期内各自收到了一笔数额可观、但来历却不明的银钱,再往下线索便断了。
——难道说,是有人拿钱收买了这些大臣,让他们帮着明晖对付自己?
明昙首先想到的是诚国公,但很快便又摇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
后者因为秋猎上的那档子事,至今仍然赋闲在家,即便是想拿明昙出气,也不会平白耽搁这么久才动手,可能性不大。
再思及当时在太极殿中,明晖脸上显而易见的惊讶神情——明昙托着下巴,紧紧抿起唇角,愈发觉得不应当是诚国公。
那又会是谁,在暗处悄悄做了这些小动作呢?
来历不明的银两……需要用到大笔银钱……
明昙目光顿住,脑中登时灵光一闪,飞快地划过了什么。
莫非会是——
“咚咚咚!”
三下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忽然传来,不偏不倚,正好把明昙好不容易才有的思路给打断了个干干净净。
“……”
九公主暴躁地磨磨牙,看了看压根还没到用膳时辰的天色,一边忍住快要到嘴边的国骂,一边满心怒火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猛的将殿门拽开,正要开喷——
然而,在见到门外人面容的那一瞬间,她准备好的词汇却登时全部卡在了嗓子里,眼睛瞪得老大,下意识愕然道:“卿……”
不等明昙喊完,突然造访的林漱容便忽然抬起一只手,冲对方打了个示意噤声的手势,温声道:“九殿下,今日小厨房里做了一道甜汤,滋味甚佳。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婢子为您送一碗来,还请让婢子入内服侍。”
“……噢,好。”
明昙眨了眨眼,这才注意到对方此时竟是一身宫女打扮,还端着甜汤与托盘,赶忙侧过身让她进来,重新关起殿门,还特意拉上了门栓。
“卿卿,你怎么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多天未曾谋面,在明昙心里简直像是隔了几年——更何况,就在禁足前夜,两人还刚刚温存过一番,相思之情定然要比平常更加难捱。
此时二人甫一见面,明昙便觉得满心激动,正要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去,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严肃的神情,顿时止住动作,蹙紧眉头,心中居然慢慢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明昙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端详着她凝重的神情,双眸逐渐瞪大,急声问:“不会是林府——”
“不,不是。”
林漱容深深叹了口气,垂下头,忽然抬手从袖中摸出了一封信件,递给明昙,面色不忍道:“今日上午,林府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函,没有落款,却特意写着要交到我手中……待我拆开看过一番之后,才发现,其中竟是与殿下有关的事情。”
“与我有关?”
明昙茫然地捏着那封薄薄的信,犹豫片刻,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盛。
她低下头去,目光凝在那封信上看了半晌,方才将其缓缓拆开,抽出一页纸张,却发现上面空白一片,居然连半个墨点都没有。
“这……”
“确切而言,这是一道密函。”
林漱容从对方手中接过纸张,倒了一杯茶,又拿起托盘上的汤匙,用背面沾了些水,然后均匀地涂抹在纸上,在空中扬了几下,重新展示给明昙,“殿下,您看。”
明昙愣了愣,凝眸望去——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纸张上面,竟缓缓浮现出了色泽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