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体内的奇毒自不用多说……但明景的腿疾,居然也与百草谷有关?
林漱容的思路跨度很大,即便是明昙这次都没跟上,只能与三哥茫然地面面相觑,眸中尽是清晰可见的疑惑。
然而,听到这句话后,那厢的楼家主却惊讶地抬起头,对上林漱容笃定的目光,迟疑半晌,才终于发出了一声苦笑,“这位姑娘真是聪颖非常。”
他闭起眼睛,像是暗自作出了什么决定般,站起身来,走到三人面前,竟是冲着他们直直地跪拜了下来!
“昔年保下试毒案真凶的长老,其实是前代家主的姐姐,也正是在下的亲生姑姑——而那犯下滔天罪孽的两人,则是被她一手教养大的儿女,读了满腹医书,最终却误入歧途。”
楼家主缓缓讲述道:“在下的祖父母早亡,几乎是姑姑一手帮先父坐稳了家主之位……因此,在试毒案发生后,姑姑苦求先父放过她唯二的血脉,先父不忍,便只将他们逐出家族,并未赶尽杀绝……但却不料,姑姑竟一直没有死心,待一切平息后,才去暗中追查两人的下落,却发现他们在离开青州后便两厢失散,早已不知所踪。”
“姑姑因此郁结而亡,死前要求先父看在手足之情的份儿上,帮她找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先父谨记此事,可惜却多年毫无所获,临终时将在下叫到榻前,命我继承姑姑的遗愿,无论如何也要查到表兄与表姐的踪迹。”
“父命不可违,即便在下认为这双兄姐实在过于歹毒,却也不得不继续寻找,”说到这儿,楼家主又是一声叹息,饱含悔意,“而在三十年之前,方才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找到了他们隐姓埋名后的身份。”
“……所以,”明昙皱皱眉,“他们是什么人?”
“在下的表兄楼竹沥,自号为竹沥先生,投奔诚国公府做了罪臣沈开谊的门客,并在诚国公谋逆败亡时被一并斩首。”楼家主道,“而表姐、也就是其妹楼莲房,则嫁与了京中的一个正七品小官,彻底改头换面,便是连楼竹沥也一直没能找到她……”
正七品京官?
明昙心中一跳,双目不禁睁大了几分,后背刹那间泛起一阵森森的寒意。
“她……嫁给了谁?”
楼家主垂下头,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身侧传来了林漱容的声音,冷冷接话道:“她化名连氏,嫁给了太仆寺马厂协领许良祯,并在婚后育有一女,取名为许沉璧,入宫做了现如今的瑛妃娘娘。”
“——!”
就像眼前蒙着的薄纱被骤然拽开般,明昙猛的扭头,震惊地看向林漱容,尚且不知应当作何反应,便被后者一把握住了手臂,定声说道:
“殿下,她就是楼莲房所制奇毒的唯一传人、相继毒害三皇子与陛下的幕后真凶!”
第118章
乍然得知这个从未设想过的真相, 明昙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杂乱一片,像是绵密的夜雨般嘈杂不休。
“瑛妃……许氏?”
她喃喃了半晌,被林漱容握住的手臂略微发起颤来, 茫然地问:“早在秋猎大典时,瑛妃就曾辨认出了马匹的异样,助父皇与我缉查真凶;后来更是主动送信至曲弓关,在京中与我里应外合, 顺利拿下明晖和诚国公带领的叛军……她怎么、怎么就会是下毒之人呢?”
纵使瑛妃狠心让明昭和亲远嫁,明昙一直对她的这个举动抱有成见,但也不得不承认, 对方确实帮了自己许多。
在秋猎上,她所骑的马匹突然发狂, 若非林漱容拼着重伤救下自己,只怕明昙就要因此丢了性命!奈何当初她们只知遭了奸人陷害, 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幸好瑛妃有个饲马的父亲,一眼就看出马匹被人动了何种手脚,还愿意主动告知——不然,皇帝和明昙又怎么当场拿下宣平侯、还让诚国公狠狠吃了挂落?
如果没有瑛妃的那番指认,而是让人从头调查,只怕又会耽搁时间, 让诚国公和婉贵妃有机会销毁证据, 从而轻易脱身……
至于后来京城的谋反动荡, 则更不必说:正是因为有瑛妃在城内牵制叛军的兵马, 还派人洞开城门,明昙才能那样轻易地大败本就貌合神离的明晖与诚国公。
要是没有瑛妃和许协领的助力,只怕又会有一场惨烈厮杀,最后遭殃的还是那些浴血奋战的兵将, 以及城中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
明昙是个恩怨分明之人。瑛妃给自己提供的这些帮助,她早就在心里一笔一笔地记了下来,只等来日找机会报答——
却不想,林漱容现在却坚定地告诉她:对方竟是向父皇与三哥暗下毒手的真凶?!
“卿卿……”明昙当然相信林漱容的推断,但仍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难以置信,“为什么会是她?”
“因为古怪。”
林漱容不吝于解答她的疑问,缓缓说道:“殿下惊马的那场秋猎之后,我特意去翻阅书籍卷宗,将那种会使马匹疯癫的奇草‘马儿躁’探寻了一番,并仔细与多年前锡州城的马变风波相对照,却发现此事仍有疑点未明,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