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太小,为了孩子,所以要维持家庭的完整。刘燕芝恍恍惚惚觉得这样的逻辑并不正确,却想不出如何反驳。最后她只能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妈妈轻轻地笑了:“我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就能过上好日子。”
“考上大学能想干嘛干嘛吗?”刘燕芝的语气天真无邪。
“犯法那肯定不能。”女人被逗得开心了些。
“不结婚不犯法,那不结婚可以吗?”刘燕芝依旧是小声嘀咕。
她的母亲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要是过得高兴,干啥都行。”
和刘燕芝隔着一条过道的落嘉一请了假,待她回到学校,已是半月以后。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关心。只有坐在她右边、校服穿得松松垮垮的男同学,腿翘在桌子上,像是耀武扬威似的,粗声大气地责问她去了哪。落嘉一只像是听不见,连眼皮子都不抬。男的觉得被落了面子,伸脚朝她桌子上重重一踢,恼羞成怒地吼着问她是不是耳聋。
刘燕芝正坐在座位上,脑袋一热就要站起,被女友铁钳似的手紧紧箍住按下。就这一秒钟的空当,落嘉一已是站了起来,走到那个男生身前去。或许是她随了她那跳舞的妈的个头,或许是她没戴口罩的脸上红色胎记太过惊悚,总之那个天天将“我大哥说”挂在嘴边的男同学不自觉向后仰去,忘了一条腿还翘在桌子上,丢人地摔了个人仰马翻。周围的人一齐哄笑起来,没有一个人去扶他。
落嘉一只是蹲下身去,从男同学的座位下捡起她因为他那一脚滚到地上的笔包,便又好整以暇地回到座位上去。男同学无措地爬起,指责旁边的人只知冷漠看戏,无人帮他一把,上蹿下跳,滑稽得像个小丑。
同学们还在笑,刘燕芝也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艺术节每个班至少出三个节目,谁去?”王班从名单上把目光拔起,眼镜下湿冷的目光黏黏糊糊地将全班的人窥探一遍。
班里有相当一部分人蠢蠢欲动,但却都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倒是可以自己分组,每组出个节目,最后再选!”有只鸟跳将出来。王班紧锁眉头,端详着那位坐在最后一排、成绩常年全级倒三的男同学,不置可否。
他的话并挑不出什么毛病,班里赞同声连连。
“也行。”班主任话音刚落,那个男同学欢呼庆贺一番,又转向周围的人:“那我们一组。”
独独把落嘉一排除在外。
周围人有的嫌弃,有的揶揄,有的看热闹。
刘燕芝气极反笑,男人记仇的方式小气又可笑,至死不改。
王班拿着班级名单记录分组情况,没多时就问到落嘉一。
“你和谁一个组?”他问。
落嘉一依旧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问你话呢,你跟谁一组。”王班脸色有些难看。
“老师别问了,她又聋又哑巴。”那个男同学再次拱火。刘燕芝扫他一眼,看见他脸上黏腻腻的下流表情,没由来地多出一股干呕的冲动。
“老师,”她鬼使神差地举手,“她和我一组。”
周围安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一片意味深长的“噫”声。
“刘燕芝……行,”他在她的名字前打上标记,“还有谁和你们一组?”
班里鸦雀无声。
“老师,还有我,我和她们一组。”微微颤抖的女声响起,刘燕芝大为惊奇地看去——她坐在角落里的女友,正带着满脸的视死如归,坚定地举着手。
“你倒是实在出乎我意料,赵芳菲同学。”放学后坐在学校门口的烧烤店,刘燕芝哑然失笑。
“可别说了,当时就想着不能让你一个人,头一热就举手了。”女友用吸管喝北冰洋,冷得直跺脚。
服务员终于把烧烤端上来,赵芳菲迅速地用手抓起一串羊肉,塞进了嘴里。她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肉,一边向刘燕芝询问她们的三人组要出什么节目,又毛遂自荐,说学了些舞,可以表演。
准备时间不过半月余,自然是简单为上。刘燕芝并不把这所谓的艺术节看得多重要,不过是糊弄糊弄,过去了便罢。二人商讨半天,并未得出什么结果,遂决定明日将第三人叫来,再做讨论。次日放学,刘燕芝在班级门口堵到落嘉一,拉着她在烧烤店坐下。赵芳菲已经占了桌,只是看到落嘉一,还是由不得瑟缩一下。
“如果你们要跳舞,我会些简单的乐器,可以伴奏。”她还是带着口罩,低垂着头,手指放在桌面上,不安地交缠着。
倒是也行。刘燕芝大大咧咧地同意,又问她会奏什么。
她看起来紧张得厉害,自称会些小提琴,不算精通,但应当是足够用。
“我觉得行啊燕子。”赵芳菲还是不敢同她说话,即使仅隔着一张桌面,也只敢叫刘燕芝传话。
赵芳菲略微思忖,说自己会些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舞蹈,又叫刘燕芝问落嘉一会是不会。
落嘉一的手指交缠得更紧,说如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