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刚想说什么,窗外有野猫爬过去不小心打翻了绿植,月见吓得一哆嗦:“钟离,钟离!是不是杀我的人来了。”
钟离心头一哽,轻轻抱住月见:“别怕,那只是一只小猫罢了。”
月见却只是无望哭泣,没有因为钟离的话感到半分宽慰:“钟离,我看见好多血,好多血,她们溅在我身上,流进河里,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残肢,钟离,我害怕。”
“不要怕,有我。”
钟离就这么抱着月见,两人坐了很久很久。
那天之后,钟离再也没有穿过偏红色的衣裳,她原是很喜欢的,不知是不是受月见的影响,她也越发觉得这个颜色血腥,好在她生的好看,什么颜色都衬她。
这几日月见一直被梦魇折磨,她因为怕见人,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最多就是在院子里侍弄花草,有人经过,会下意识冲回房间紧闭房门。
但她也不似之前像是疯魔的模样,钟离时时陪伴安慰,精神还是有点恢复过来,许是心情平定下来,连着妖纹也消散了。
但这样的她同之前比起来岂止是相差千万里,钟离每每想起从前少女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就痛心疾首,月见有一夜甚至哭着入睡。
其实对于钟离而言,眼前人还在比什么都重要,她本不敢奢望其他,可是有一天,月见忽然拉住她灌酒的手,声音嚅软:“阿离,这屋子里太闷,我想出去看看。”
这里不是苏州,却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若是月见看不见,是人生一大憾事,因此钟离立刻答应,月见说喜欢这里,想多留些日子。
钟离说,我陪你去。
月见在街道上四处观望,她的动作依然小心,腹部还是隐隐作痛,她在一个荷包摊前停下来:“阿离,你去前面药铺里给我捡些药,我在这里等你。”
钟离有些担忧,迟疑起来,但是看月见脸色的浅笑,开口道:“好,小月儿,你要乖,不要四处乱跑。”
月见乖乖点头:“知道啦。”
一派其乐融融的人间百态图,月见生的颇为清丽,周围人偶尔停下来看她,月见看见一个老婆婆在挑香囊,最后挑了一个大红色绣着鸳鸯的香囊,喜笑颜开的模样。
只是那老婆婆却忘了拿菜,月见赶紧出声提醒,那老婆婆道:“哎,人老了,中看不中用了,幸好现在又太平起来,那个可恶的妖怪终于走了,希望她不要再回来了。”
月见笑容一滞,忽而笑得更开:“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老婆婆笑着离开。
钟离回来见月见一副沉默的样子,似乎脸色又凉了几分,关切问:“小月儿,怎么了?”
月见侧头恰好看见钟离深深的眼,月见勉强道:“没什么,钟离,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被我师父他们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
钟离没有多问:“好,你想要在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从前两个人同行,步行居多,其次是月见御剑带着钟离,再次是依靠凤咕。
但此行基本上全靠凤咕,谁叫月见不想见人,月落剑又封在了锁妖塔,也只剩下凤咕了。
只是不管如何在天上飞,还是要回到地上觅食,两人来到济州边一个小镇子上,恰逢一对有情人喜结良缘。
新娘是当地有名的才女,叫温岚,新郎是一位秀才,叫宋知行,两人自小相识,青梅竹马,郎才女貌,什么样的美好的词用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
温岚家是此地富庶人家,她父亲极为高兴,宴请所有来宾,月见和钟离也不例外,此番好事,月见笑了笑,没有说话。
钟离道:“小月儿,你不喜欢热闹,可以直说,不必顾虑太多。”
月见确实不想这么暴露在欢乐之下,也不想看见这么多红色,她心底觉得自己不配,可她也不忍心扰了钟离的兴致,她刚刚可是注意到了,钟离看的津津有味。
此番被钟离直接说出来,月见倒是有些尴尬:“我看你很喜欢。”
钟离轻轻一笑拉着月见准备走,但是谁曾想新娘的父亲温溢居然是个热情好客的自来熟,见到有人要出去立马不高兴了,非拉着月见她们留下。
钟离眼看要翻脸,月见不想生事立马说:“我二人并非是要离开,而是要找茅房。”
等不情不愿去如厕之后,本以为可脱身,谁知那温溢居然守在那里,月见无奈之下只好留下,她看了看台上,新郎含情脉脉看着他的妻子,月见心中一暖。
走到另一边搬出一架琴开始为新人弹奏,钟离在仰头注视她,眼睛温柔的要溢出水来。
月见畏缩够了,红色不是血的颜色,心才是,她不是害怕人群,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如此光明的日子,其实她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她终究是无辜受害的那一个。
尚且没有查清楚是谁将她害至这般田地,她绝不能败在自我催眠里。
何况还有钟离,她是如此努力想要让她放下。
自那一天之后,月见也不怎么愿意乘凤咕了,很多地方都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