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目光太过明目张胆,顾潋紧了紧手心,强忍住别过头的冲动,只觉被安远清看着的那半张脸,都快烧起来似的。
两人默然僵持了一小会儿,顾潋无力地闭了闭眼,选择退让:“我去洗澡。”
她没明着说,但安远清听得出是留人的意思。
这一声仿佛是撤退的命令,彼此都松懈下来,没再纠缠在一起。
顾潋长久受压迫的手臂和肩膀都开始发麻,不适地拧摆了几圈,另一只手去按揉。
安远清拨开她的手,帮着轻轻按摩,力度恰到好处,如柔缓律动的水波。
原本也是这人造成的,顾潋就没阻止,很是受用地重新靠坐回去,闭着眼,彻底放松下来。
顾潋的手臂紧实,虽则细瘦,但一捏下去,没有那种硌手的骨感,而是流线起伏的肌肉线条,和安远清完全是两种感觉。
捏着捏着,渐渐变了味。
顾潋昏昏沉沉的时候,褪去冷厉的锋芒,整个人都比较温和,没有阻止。
左手在黑暗中摸索,打开床头小灯。
灯的款式老旧,刚打开的时候有细弱的电流声,柔和的光线一点点弥散开来,不刺眼。
将安远清柔和秀丽的五官,映照得很清楚。
从前两人,从没开过灯。
第9章 暧昧
熬等到十二点一刻的习惯没再维持下去。
顾潋还是会先在场内梭巡一圈,但如果没有熟悉的面孔,就会直接和安远清上楼。
两人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就这么不浓不淡地维持下去。
安远清开始在事后送给顾潋一些小礼物,因为知道她在这种时候比较容易接受,有什么都倾向于顺从。
有钢笔,有围巾,有书和笔记本,有时则是一支玫瑰,存放得很好,色泽娇艳欲滴。
顾潋通通都带回学校宿舍,除了那一枝玫瑰,过分招摇,就插在吧台的白瓷花瓶里。
玫瑰花是周六夜送的,凋萎的时候,刚巧是第七天。
几日来都没有下雨,气温回升,不冷不热的,很舒适。
老街上的柳树叶大片大片的枯黄了,又细又软的枝条在风中垂晃。
安远清特地提早下班,去造型室护养过长发,挽在脑后,几小绺垂散在颊侧,微鬈的弧度慵懒随性,削肩延颈,一袭红裙如火。
她气质清雅温婉,偶然这样打扮一回,更让人眼前一亮,说不出的惑人,像把黄昏时天际消逝的蔷薇色云霞带进了酒吧里。
照旧坐在吧台边上,一条细长的腿半弓,搭在高凳脚踏,另一条支地,火红的裙摆倾泻而下,露出纤瘦的脚踝,脚尖一上一下地轻点地面。
双臂搭在吧台上,捧着酒杯浅笑,随性而散漫地坐着,一改往日淑雅的风格。
“她人呢?”安远清说着,美目向周围顾盼了下。
刚才进来前,明明已在巷口见到顾潋的车。
温雅避而不谈,转而问:“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安远清没觉出异样,浓睫扑扇着,笑而不答。
上周六,两人分别之前,顾潋特意告诉她,接下来一周有考试,周六来。
顾潋没多说,安远清知道,是让她不用每日来等的意思。
这样的话意味很深,含着一种特殊的照顾,安远清在感情方面有经验,能察觉出顾潋态度上在一点点转变,自然是欣喜的。
今夜,对于她来说,就等同于和顾潋约会,隔着一层薄薄的纸没有捅破,享受似有若无的暧昧。
温雅还要再说些什么转移她注意力,那边的两人已从暗影里慢悠悠走出来,都没在吧台边上停留,径直往楼上去。
顾潋身边亭亭立着一个茶绿色束腰长裙的女人,长直发飘逸,如水墨轻纱,楼梯口的指路小灯散发出幽缓白光,将女人周身衬出袅绕的仙气。
女人的五官立体分明,和莫河有些相似,清冷出尘,却透着一股柔婉的味道,与桀骜不驯的莫河截然相反。
温雅都看见了,安远清自然不会错过她朝思暮想的人。
手掌心冰凉的温度似乎传到了她心口,将她整个人都冰封住了,唯有目光呆滞地随两人上楼的方向转移。
顾潋走到楼梯拐角处时,眸光低敛,直直撞进安远清眼里。
眸底是沉郁的阴霾,淡静至深,没有一丝情绪。
安远清抿紧的红唇微微分开,颤抖着,像秋叶在凄风中瑟瑟。
楼梯里暗沉,吧台边环绕着一圈蓝白的光。
顾潋看清她今晚的打扮,定然花费不少心思,皱了皱眉,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