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被棉绒堵着,闷闷的:“你是不是生气了?”
安远清听清了,但这人的问题没头没脑,不敢随意回答,就问:“什么?”
顾潋的脸颊窸窸窣窣在枕面蹭了下,也不知怎么了,隐约有点别扭的意思。
“你加我微信,为什么不发消息。”
安远清将前后两句话连起来想,才明白过来。
顾潋应当以为那条消息没得到回复,她生气,所以一周都不找对方说话。
顾潋是实用主义,大约是想,她都大费周章加了微信,按照她往日锲而不舍的架势,总要派上用场才对。
安远清刚要向这人解释清楚,话到嘴边,另一个念头乍然冒出。
“所以你昨晚来得那么早,是想让我不要生气?”
顾潋久久没有动作,仍旧隔着一定距离,头搁在她颈前。
安远清颈间莫名地感受到一团暖热的浪潮,愣了会儿,禁不住轻轻一声笑。
室内寂寂,那一声笑就格外明显。
顾潋闷不做声地拧动起来。
安远清忙将人搂得更紧,好声好气地哄,后来只好换一种方式来赔罪。
她身子还没痊愈,到后来脑子里晕乎乎的,困乏涌上来,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被顾潋搂抱着,在她耳畔说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清。
只看见那人光洁的冷白脊背映着月华,泛起一种疏远而迷离的光泽,周身像翻滚着清冷的雾浪,离她而去。
但她生不出力气去追。
醒来时,淡白天光占据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雾散后,留下湿润润的风。
屋内没有顾潋的影子,走得干干净净,要不是垃圾桶里的东西,她恐怕要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
随意一披衬衣就往外走。
缎面光滑的柔白衬衫还是昨天在公司里的那一身,长款,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裸.露在外面,一边下楼一边系扣子。
第20章 主动
场内只剩下几个员工,温雅最近作息更乱,熬夜熬到了白天,还没有睡,倚着吧台慢悠悠地喝睡前酒。
安远清在事后的早晨向来有种说不出的风情,让人想起清晨薄雾朦胧的古镇街头,风韵十足的旗袍女子,闲闲斜倚木质门框,玉指夹着一支细烟,漫不经心地缓缓吐出烟雾,眸光迷离了白烟。
温雅不由自主地多瞧了两眼,感到口渴想饮酒,然而杯子里的酒却不够香醇。
这人的扣子系错了,身体曲线凹凸有致,将布料撑开一条缝,从侧面能隐约瞧见些许的痕迹。
这都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她稍稍欣赏了下别人家的女朋友,自若地收回目光,不无讥讽道:“您的身体是好了还是没好啊?这么勤劳。”
长发不过随意梳理一回,仍旧有些凌乱,步子虚浮,红唇微张,透着一股憔悴消瘦的美。
安远清冲她掀了掀眼皮,垫着衣料坐在高凳上,问:“她走的时候给我留口信了吗?”
留口信。
温雅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回到古代,摇头。
顾潋也确实不是会留话的类型,更不会把两人之间的事交给旁人处理。
安远清不想轻易放弃,又问:“她走的时候什么样子?”
温雅锁眉回忆了会儿,顾潋调修设备时整个过程都很顺利,没有问题。脸色冷淡和冰柜有的一拼,沉默寡言,也没有问题。
“就蛮冷静的,和以前一样。”
“冷静……”安远清喃喃自语。
心念电转,忆起昨夜,顾潋好像是在说有关冷静期的事。
冷静期可以有,她不像某些人一样被爱情冲昏头脑,喜欢死缠烂打。
怕只怕,顾潋的冷静期不是冷静期,而是冷淡期,最后就彻底凉了。
“你再和我说说莫河的事。”
温雅先前吃了小半粒自然成分的助眠药,脑子转得也不灵光,简单和她讲起两个人相识的经过,以及昨夜莫河对顾潋说的那些话。
莫河后来把人劝走后,又和温雅对坐聊了会儿天,将与顾潋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陆陆续续吐露出来。
温雅将这些都大致说完,就把安远清独自扔在原地去休息。
安远清心里像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想起昨夜顾潋对她毫不犹豫的驳斥。
莫河并非是因占有欲,而是早就与顾潋把话说开了,默默和人家维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她却以恶意去揣测对方,甚至还把话捅到了顾潋面前。
顾潋虽则没有如何厉声反对,轻描淡写地揭过,但安远清此时想起来,还是羞愧地耳根发烫。
她是怎样的性子,早已在无形中暴露到顾潋面前。
虽说这种小插曲不会影响顾潋的判断,但她心里还是堵得慌,不上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