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管家还不是姜安——如果是他,那可得一边学走路一边处理事务,多新鲜的事儿啊。
我竟然也认真思考着,只花了一点时间得到答案,“额,并不。”
“那就不要想这么多了,”手里的鱼食都投完了,她依旧低低地趴着,转过脑袋看我,“你上次说的东西听上去很简单,可是我怎么想都想不到问题出在哪儿。这很烦人,兄长。”
池子下的鱼聚在她面前的那一块区域,似乎是意识到老六不再投食,迅速钻入水底三三两两地散开,貌似比昙花更快。若不是这池子很清澈,我恐怕都看不见它们。
“好像是这么回事,我也想不清楚,”我这么告诉她,“好吧,我们都别想了。”
这大概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而我现在不再烦恼,这很好。
不再思考的我令自己非常满意——我突然不想去给父亲道贺了,两手空空也不太对劲,总不能再去老五那里顺走些糕点。
对,老五。我可以去问问他这几天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哪里开了家新的点心铺——虽然他只关心旁边有没有章台。
我推开那扇门,并很快习惯了里面焕新的浮夸装饰,“……老五,你的屋子可真越来越值钱了。”
黑色的一大团高马尾随着脑袋转过来——这马尾绑得却没我高,浮夸中的一股“清流”,不过这不是重点。他端坐着敲了敲桌子,看到是我后便丢下这副正儿八经的样,兴冲冲地跑到屋子另一角取下一幅挂画。
“姐你背上好了?我可替你数着了,第二十二次杖责……看这幅画,青儿上次就和我说喜欢,带给她一定高兴。”老五把画幅挡在我眼前,而我才刚刚关上门。
东西贵不贵重在他眼里取决于能否讨到女人欢心,欢心对象也总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厌了,或者对方厌了,我甚至从未有机会安慰他,老五就给自己找到了新乐子。
“又是一个可怜的姑娘。”我故作哀叹,“你去给父亲道贺了吗?”老五猛地一激灵卷起画幅,呆滞地望着我,“完了……还没呢。姐,怎么办啊?”
仿佛真的在担心一样,但我知道他其实并不在意,就好像我根本不想知道哪里开了新章台,可这事儿对于老五来说却尤其重要。
“你这儿值钱的东西这么多,你愁什么愁?”我毫不犹豫地往老五头上敲,“我也没呢,你打不打算江湖救急一下?”
大概是我趁机敲诈得太是时候了,老五居然认真思考了一番。“那行,我托人把咱俩的份儿送过去,道贺的事儿晚点再说,”他眸子突然一亮,“姐,你趁着这时候陪我去一趟红杏楼呗。”
“光天化日?”我是真没料到这小子能想出这种破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倒是没有负担地说:“院儿里头的姑娘可不分白天黑夜——姐!你对男的没兴趣,说不定能娶个姑娘啊。”
“又开始了,你净说些胡话。”老五从小到大都这样,我了解他并不是在拿我的身份开玩笑。
老五是全家上下唯一会在背地里悄悄喊我“姐姐”的人。可能是母亲死的早,而我又照顾得多——老五的生母是第四房,怀老六的时候难产了,在一群小妾中去世得尤其早。
当时我也还小,母亲虽是正妻却疯得彻底,久而久之姜府也不再管她。有一日她摔着首饰镜子把我赶出屋,我循着点细细的哭声找到那间房——是才出生的老五,那天全府上下出去祭拜,我也是因为养伤而留在府中。
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怕了,老五哭个不停,这时候可没有奶娘的照顾。我怪父亲考虑不周全没有留下奶娘,一边抱着他鹦鹉学舌般哄,哭声渐缓却仍未停。我看他闹得厉害,又不能让他被疯子吓着,只好踮脚裹着褥子抱去对街寻人,幸亏王婶儿给开了门喂奶。
从那自后我便常去看老五,与不久后出生的老六相比,老五学会说话的时间稍慢了些。四姨娘人很好,佣人教他喊我哥哥,老五也确实是这么做了,不过懂事以后总是偷偷叫我姐,自然而然延续到现在。
原先是抱着一个小崽,老六出生后变成左右各抱一个。论亲,在这府中我与老五老六是最亲。随着年岁逐渐上去,约莫十四五时,老六总是偷偷告诉我哪家公子貌若潘安,哪家公子箭术了得,只是见着面了也没什么兴趣。
也难怪老五会想到这儿,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也不好推辞,我正好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地方能让人如此念念不舍。
说罢便答应下来,老五喊来他那随侍,随手挑了两件稀罕物命其带去给父亲。我哭笑不得地骂道:“臭小子,你爹的贺礼随便应付,给姑娘的宝贝儿就要亲自挑选奉上。”他眨眨眼,直说不要泄密,依旧玩儿似的。
正如我所说,可不是光天化日吗。
大街上人挤着人奔流不息,老五脸皮厚走在前头,而我则是如愿以偿地回屋拿走扇子来挡住脸。
只可惜事与愿违。
“呦,这不是小五嘛,”水果摊儿的徐叔打招呼,撩开摊子前挂着的大串大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