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交谈未有继续,我平淡地吐息着,莹秀也在面前等我说法。
石块碰撞摩擦出清脆的响声,被“啪”地搁置到桌上,一瞬尤其炸耳。
我缓缓问道。
“是她不想去,还是爹根本就没想让她去?”
这一下显然把莹秀吓到了,我没有为难,自顾自接下去。
“你们早这么做了。
“我这眼睛虽生得不漂亮,但怎么说,好歹也算是长了的。”
见对方小腿在裙底下颤地那布一抖一抖,恐怕脑袋的模样也是不敢点不敢摇。
“一直拿我当街头那瞎子?”笑意从腹中涌上,只是咬字随着那股没法收起的劲儿,显得又重又闷。
“恐怕,不合适。”
我抬眼皮看着莹秀,她神情有些慌乱,蹲身连连道“少爷说的是”,找了说辞赶忙离开,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我又不打人,总是被打,这丫鬟却还是会怕成这样。被老鹰打压啄伤的犬,哪怕见到的是雏鹰也依旧会怕,细细想来也许是这么回事。
找到姜辞,他果然也不去,外头再热闹都不去。
追燕倒是兴致勃勃,但也不打算和老爷一起,而是自己逛。
预想着哪家的纸鸢漂亮,今年又该搬出来了,哪家摊儿的粽子里肉煲得香。
“兄长陪我一起吗?哥哥不来我找不着人。”她摆弄着院子里头的绿叶。
我疑惑:“不与父亲同去可以理解,老五疼你为何不去?”
总不会还是泡在红杏楼里头。
追燕:“不晓得,兄长你也不来吗?追燕一个人逛寂寞。”
我摆了摆手,“去了更碍着你,追燕,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
接连两次被拒绝,她咕囔嘴撅得老高,气呼呼怨我和姜辞不疼她了。我一不留神笑出来,她还佯装哭闹,无奈只能好声好气地去哄。大约半晌,追燕顶着我的手抬头,咧开嘴角吐舌头,大喊着“兄长上当了!”
玩闹够了就跑出去,我在背后嘱咐晚上带个纸鸢回来,也不知听没听见。
等到晚上夜市也开始了生意,家里头老小算是全都出去玩儿了,府里头留着姜安打点。我溜到姜辞屋前敲着门,许久未有人应,姜安却道他是出去了。
合着只有我和母亲留在府里。
大概是叛逆作祟,我吩咐姜安让人赶紧把门口泼的水擦干净,支开后也摸出门去。
虽然不晓得能拿什么事儿打趣,随便走走也好。早知如此就应下追燕的约了,到底是不如结伴。
街里外热闹繁华,夜色于灯火中变得不分天上地下,星光也没那么稀罕了。
我一边感叹夜不是夜,连黑暗与静谧的资格都被剥夺。这对夜晚来说何其残忍,但无人可以忍受黑黢黢的世界,于是就逼着它做出改变。
“诶姜公子啊!”
叫卖中夹杂着一声唤,我回头应和,“吴婶儿?怎么着了。”
对方把我招呼过去,从面前的摊位挑了两个粽子出来,“诶呦,上次我这轱辘卡进沟里头,是姜辞公子给弄出来的。我都不晓得怎么谢,你给帮忙带这两个给他?”
“这是什么馅儿的啊,吴婶?”
“肉跟蛋黄都添了啊,小伙子肯定顾喜吃这个。”
她忙活着给路过的客人拎粽子,嘴里操着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
吴婶一般是在邻街做小吃的,做出来的都又糯又甜,本地人可能会觉着有些腻味儿,我倒是刚刚好,于是便经常光顾,互相之间也就熟络了。
“行,那我回去给老五。”我不好推辞,接过那两个粽子,想着有来有往才是。
对方见我不拒绝,顿时喜笑颜开,“姜公子今年怎么就出来了,我看见你们家老爷早早地去放纸龙了。”
“见着了?吴婶眼力真好。”
我捧着粽子颠了颠,顺便问:“您看到我家追燕了吗?经常待在我跟老五身边那位。”
“我没见着啊,”她转身问另一个摊子,“诶老李啊,你看见够头里个妹子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