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马车行驶出所能看到的尽头,他垂下脑袋从鼻子里长叹一口气,走到了墙边才看见身前有人。
“谁!”姜辞下意识以为自己警惕不到位被人发现了追燕的出逃,抬头才发现是我。
我抱着双手若无其事地问:“……她告诉你了?”
对方不自知地鼓着腮帮子。
“是我看出来的不对,问的。”
“丫头就这个性子,怕你知道了心里不舒服,”我抽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未尝不是个办法。”
宁愿让自己的白菜被拱,不如让其去听和尚念经;猪要是追过来,就求大师点化它。
我只得默默打着算盘,一边安慰他,实际也清楚不会有这么简单,理智与私心相融合一处。
“唔——”
长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不去细想,回到屋子里躺在床上抓紧时间睡个回笼觉。
毕竟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会让自己去领罚,从小打到大如果因为没睡够而在中途晕过去,我便不要面子。
等到太阳从山头跑上来,我才被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
“谁……”我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从恍惚中清醒,“这是终于来了,唔——!”
没忍住又打了一声哈欠,那敲门的动静中透着一股不耐烦和暴躁,似乎下一个瞬间就会把门给弄烂弄垮掉,把我给拖出去。
“来了来了。”
我懒懒散散地打开门,嘴里念叨:“又不是第一次被打……我又不会跑掉,急什么急。”
接着姜安便挎着个脸颇有些担心和委屈的意味,身后还有几个昨天把阮辰姬带走的壮汉家丁出现在面前。不出所料,开口便是:“诶呦喂大少爷啊,老爷喊我们把您给带过去呢。”动作又是手在那里乱挥舞,又是气盖弯曲再直起来反反复复,夸张得真实。
“……这是也想拎我呢?”我嫌烦地甩了甩手,往外走出去,“不劳烦你们,我并非瘸子。”
这些家丁也不动手脚,左右盯着我直到堂前,老爷正坐在最前头最中间的椅子上,火气肉眼可见地熊熊燃烧。
我左右打量着,好不容易没了那些大只佬的包围遮挡,才发现府里头乱成了一锅粥。丫鬟还是小厮都在庭院屋内外和一些犄角旮旯里寻找着什么,甚至有一部分跑到了府外搜寻。我恍然大悟——追燕不见了,老爷急了!
坐在椅子上的人吹着茶盏里头的东西凉着,眼睛不在看我。兴许觉得只有温热了便喝上一口,在嘴里胡乱地漱,末了吐回杯子里,“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但昨天刚经历母亲犯病的乱象,我无论是表面上还是内心都毫无波澜,那溅起的碎渣连我膝盖都划不到,更别说脸。
我摸了摸脸上的痕迹,已经有了结疤的迹象。
“父亲,罚吧。”
对方发现没有威慑到我,怒气在脸上一览无余,“先说话,姜追燕在哪儿。”
“孩儿哪里知道?”我故作遗憾地说,“您不如去问问老四,这事儿啊他可比我有经验。”
进来时我余光看到,姜问如正在门口站着,脸上的悲伤是我不能摸透的复杂。
老爷冷眼厉声下令。
“给我跪着。”
还不等身边的人动作,我扑通一声跪下,大概是衣服的布料有点光滑,我方才使出的力气又比较大,哧溜地滑到了对方跟前。
他一壶茶顺势淋到我头上,我也伸出手接住茶壶的盖子,给对方安安稳稳地放回原处。
“你现在说,还来得及。”
不,来不及了。
我一边把手上的茶水往地上抹,一边装傻充愣:“叙儿真的不知道。”
“叙儿?呵,”老爷高高地俯视着,“你昨天不还在说,自己叫姜雪吗。”
接着是无人回应,我心下只有讽刺而并未开口。
“不说,我不信你不知道。”
“来人!把他压到外面,你们知道怎么做。”
他挥了挥衣袖,嘴里头高喊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