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抱以担心去向府里的车夫安排行程,这时是不需要顾及老爷的,毕竟已无回旋的余地,最大的可能是任由我行动。无论他现在是否还在“关心”追燕,亦或者又变回了平常的姿态。
第二次前往那个地方,沿途眼中所见有了微弱的熟悉感,再者此处是母亲和四姨娘的故乡,自身带着一股亲近。
需要多做思考才能处理的乡音再度起了作用,我顿时十分好奇远山寺的那群和尚为何能说得了王城附近的言语,虽然也不太地道就是了,起码连姜辞都能听懂,想必追燕也不会有过多障碍。
没有了木牌,小沙弥会开门让我进去看望吗?其实把追燕叫出来也行。
只怕出了差错得不到远山寺的庇护,最基本的是确认追燕是否真的在寺里了——看老爷反应也该如此。
我没有落脚于驿站,让车夫在下面等着,自己再度扣着门扉。
说来也是巧,近日我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四处走访,直觉接下去会更加为难。
走一步看一步吧。
门缝中是一张不同的脸,不同的人,同样一干二净的光头。
他等着我动作,我只得道:“姜某来此寻人,前段时间亲妹逃至此地,仅作拜访罢。”
片刻后,沙弥很有礼貌地听完了我的话,三言两语简单交代了没有木牌不好做事的,劝我还是尽快回去吧。
我再三向其确认寺中是否有这么一个存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心上悬着的巨石算是安稳落下。正以为计划落空也退而求其次,是时候该离开,身后的富有条理的脚步声越听越近,只见沙弥合掌朝那出行礼。压制住好奇心转身准备回到马车,迎面而来也是一剃了头,身披袈裟的老和尚。
他朝门内合掌,看见我对其留下注意的视线,哪怕仅仅是余光。
我礼貌性地向对方躬下身子,却感受到有双手放在我肩头将自己阻止并扶起来。沉默半晌不知如何,须白面瘦到老和尚收回手,与沙弥暗地说了几句话后进门。
“施主?施主!”
对方突然叫住我,我看着出声呼唤到沙弥缓缓敞开门,一手作礼一手摊开伸向里面。
竟是让我进去了!
想来方才侧耳说话间确是悄悄看了我几眼,兴许老和尚帮忙说了话。
我直奔主题请对方带我去找追燕,他希望将我安置在某处,便停留在上次院落中那颗乘凉的树下等待。
感叹着此处清净的翠叶也生了黄金色,我大多时候觉得此色多显是贵气,这时候倒是不输生机盎然的祥和。
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往自己这里跑,我站起身端正姿态,习惯性展开双臂。果不其然,她使尽浑身气力向前扑过来。
“兄长怎么想到来看追燕了?”
不等我开口,姜追燕便自顾自地揉着脸,“追燕好得很,老和尚总像是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一般,说是就先这么安排下,此后自有归处。”
我对此并不差异,当初木牌就是从辞海大师处得来,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老和尚施以相助便是追燕命数中的一部分。
她担心地问:“近日里父亲依旧固执不肯收回决定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知道得不清楚,每天几乎都是在床榻上度过,很多的事只有莹秀、姜安来照顾时会说上一两句。
“我仍觉得如此,只是这两天好像收敛了许多,不再像最初的那样对你穷追不舍。”
但怪就怪在这儿……追燕说出“决定”二字的时候欧,我想起了老爷的另外一个决定,顿时变得有些不自在。
追燕舒了口气,“如此便好,只怕长时间上不能回去,虽然老和尚态度非常平和,安排得也十分妥当,但还是会想你们……”
“对了,我哥呢?他最近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姜辞最近闭门不出,偶尔出门不见踪影,甚是古怪。正好,我准备来确定你的情况后,逮着他好生问上一问。”
姑且是这么打算的,好好安置追燕和姜辞,如果他们最后可以一点事都没有……最好我也一点事都没有,大家都没出事,或许这不是当下能够幻想的。
“兄长,追燕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呀?”
我看着眼前满面担忧和想念的姑娘,犹豫再三后轻轻摸着她的头。
“兄长有件事要拜托你,可以吗?”
对方眨着水润明亮的眼睛,认真地点头。
“就是……”我努力而疲乏地试探询问,“追燕可不可以再在寺庙,待上一段时日。”
接着便是疑惑不解的目光,我很郑重地告诉她外面的时局动荡不安,老爷是朝廷中人首先就是泥潭的一份子,明里暗里地告诉对方这件事绝对会有关系,甚至牵连和伤痕,一个不留神后果就不堪设想。
就像在红杏楼,何晃念叨的那一句“快了”。
一个包打听能知道是的事,掌管天下之人又岂会不知?老爷都已经开始在暗地里骂起了太监,每一个是好糊弄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