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听见背后有声音,此时的脑海变得浪卷着浪刮削岸上的船只和砂石,只待到清晰可闻“嗡——”的一声,我往前冲上去几步,在对方面前勉强停下来。
“你说,什么?”
“还需要说什么啊?你耳朵莫非坏掉了,”姜喻山磨着两排牙渍哇地大声道,“无非内小子看上了那个章台人,我晓得了沈老爷有意要包庇,现在各种礼收到手软,咱也不是不能蹭一蹭人家照顾。”
我仍旧脑袋空空地站着,姜友维哈哈大笑地鼓掌。
“好啊,这下我可以放心把追燕找回来成亲了。”
“叙儿,生机又多了一份啊!”
生机?
还是要把追燕绑回来成亲,还是……
我不死心地问姜喻山,“那个章台人叫什么?”
对方奇怪地回答道。
“不晓得,听旁边的姑娘都喊她柳儿——真是个多余的问题。”
柳儿……
接着,我感觉自己晕了过去,又好像不太确定,只是渴求能让他们说出更多背着我做的事。
“既然知道关系好,你怎么敢把她推给沈世杰?呵,你知道那是个怎样的货色。”
现在祈求安稳的回答和解决已经太迟了,除此之外我根本无从得知对方会采取怎样的举动。
姜友维毫无波澜地随意说道:“不过是个妓,叙儿,你要分得清轻重缓急,取舍斟酌。”
“所以您就觉得她在我这儿,比不过一个'大孝子'?”
见我面色十分难看,对方也开始冷眼相待。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妓还比得上我们姜家上下的性命吗。”
性命?沈世杰是姜家的性命?
荒唐!
“父亲。”
我无法理解地下意识摇头,一个老油条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幼稚至极的判断。
“您竟然将期望寄托在一个堂下官,还准备从他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身上入手,千方百计?”
姜友维闻声将茶盏狠狠拍在案上,沉闷刺耳的动静吓得身边人忍不住惊得一哆嗦。
“你懂什么?现在朝堂上下水深火热,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那些老秃子的坑里头,我姜友维免不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你一个小娃娃又能懂什么?喻山还能帮些忙交涉一二,你呢,倒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听着那尖锐的声音是话里有话,好笑道对方居然依旧觉得追燕的离开是我怂恿,我撺掇的。
无可救药……当真是没得救了!
“所以呢?”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所以你们甚至都不和我商量,一声不吭地使用我的交际,去掺和进那个根本就没有希望的计划!”
姜友维厉声呵斥:“姜叙,收声!”
一句“凭什么”被自己拦截在口头,试图稳定情绪却发现无可奈何,愤恨的目光压在那茶盏的底部。
我嘲讽地对姜喻山说,模仿他平常的语气。
“大公子……您可真好意思。”
他这回倒是机灵起来,直觉话头貌似不太对,怎么突然就把“大公子”的称谓甩给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啊!”
姜喻山一时半会儿没有品出问题到底在哪儿,只硬着头皮反咬,“她是你什么人啊,这么护着,该不会被女鬼勾去了魂魄。”
“她是我什么人,你没那个本事知道,”我扭过头对着前方的人说,”父亲,叙儿只信奉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对于你们这种惹火烧身的行为……恕我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