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挣扎着、被束缚着手脚,动作逐渐吃力起来,直到最后完全静止,视线一片漆黑的老鸨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看着已经完全不能动弹的昏迷的老鸨,沈世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任何人看见,挥了挥手让自己带的人手去善后。
只见他们把老鸨靠着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楼上座位旁,肥胖的屁股落在高处与背后的倚靠贴合。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泛着银光的匕首,在厚布下脖颈的赘肉处挑选着地方。
红色的液体顺着痕迹,沿刀刃不断涌出,原先还有些起伏的小腹与胸膛彻底静止。从小厮的角度看去,整副身躯好似安安静静地坐在阁楼上,俯视着章台的昏暗空旷。
“……!”
小厮正有波涛汹涌之势,捂住自己的嘴连深呼吸都不敢,怕惊扰了这群杀人厉鬼。
“你,”沈世杰从怀中掏出了什么,黑黢黢看不见,“去,给官府的人送去……你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不会不‘领情’的。”
那人深深地利落鞠躬,把东西往袖子里胸口一揣,往某个屋子走去,细想是要翻窗出去。
“通知所有人,再过一会儿就全部撤走,嫌疑能减一些是一些,咱也不能让人家难办事,不是吗?”
耳边传来细碎密集的脚步声往各处去,小厮连忙躲到拐角处的阴影不敢动弹,直到那些动静离自己远去。
自己也算是经历过人间苦难,此时最大的优势仅仅不至于手足无措,他悄悄压制着身上的寒颤,缓步移动起来。
这时,沈世杰突然再度开口,把他着实吓了个正着,才发现应当是在自言自语罢。
“这下,老不死的便管不着了。”
“现在温柳正式退出世界,”沈世杰盯着老鸨一动不动的背影,“只有一个柳儿,沈府前任管家的独女。”
“好,真是太好了。”
……
我听着何晃说出的极度的不真实感,一时间无法消化。
只见对方面色十分平静——冷静过头了,他过往不是嬉皮笑脸,便是满面讥讽。
“那个小厮呢?”
何晃没有抬眼,“我应当说过是天还未亮,他告诉我的。”
“现在是什么时辰?”
我嘶了声,抬头估摸着天色道:“日中……近午时差不离。”
本以为只会透露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没想到对方面色一沉。
“找不到了。”
“什……”
惊讶很快被更大的厌恶代替,我很快猜测此亦是沈公子的手笔。
何晃解释道:“典当行旁边那群乞丐,我在对方焦急地全盘托出后总觉得不安生,于是托他们帮忙盯着些。”
“只是没想到……竟还是完了。”
我很想安慰对方一句“你只是个包打听,哪来那么大的能力去覆盖所有”,但仔细想想有些嘲讽人的意味在其中,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官府大概是不会为其做主了,红杏楼这次出血出大发,不是先前水桃的事能比得上的。
老鸨儿没了……温柳也被冠上了新的身份。她不傻,早就觉出来了,告诉我自己的不满与无奈。
原先只觉得好歹老鸨还在,温柳还是温柳,她不会本身就姓沈,那是假的。
哭声仍旧未停歇,我平复着心绪,不由讽刺地略带笑意。
她们说自己是自愿留下的,想走便走了。
她们是章台人,并非如同别处般习惯赏银富贵,十指不沾阳春水;而是到如今也依旧没有过富贵,不招后厨不聘打手,很难想象是怎么将生意做到现在——
或许正因如此,才会几次灾祸临头吧。
红杏楼都她们来说是特别的存在,而建立起特殊的人却在今天离开了。
明天,又会有多少人离开红杏楼呢?
温柳……一切都乱了套了。如果你知道的话,绝对会比离开的那天更加伤心。
“对了,姜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