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何必学她执迷红尘?”沉肃庄严的声音响起,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间,一个身着黑斗篷的人形孤零零单膝抵地,一阵极冷的寒风呼啸而过,掀开了她的兜帽……
“老头,别说点没用的,”诺轻哼了一声,伸手撑在地上,撑着自己不会双膝着地,“凭什么妖就不能……”
“你们是仙,半仙。”
“……哈?”诺却极畅快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意思是,修仙之人不配红尘?”
“是人情,你们不应生些不该有的人情。”
“嘀嗒……”好看的杏眼溢出清泪,摔在了雪地中,融化了一小片积雪……
“既要我们修人形,又不允许我们生人情,你自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哦对,您不是人了,您自诩上神……”
“……可是你,从来都不是人吗?”
…………
宁每日例行低低哼唱着她记忆中的小曲,就好像她不是一个囚犯,仍旧肆意于天地之间……
或许实际上也差不多吧?
天赐的,被关押于此;而自始至终只属于她自己的灵魂,仍旧无忧无虑活在天地之间,享受着她的爱情……
“你可愿,再入一次红尘?”
庄严的声音突兀响起,宁开始没有理会,半天才反应过来,蓦地坐直身子,墨绿的眸子直直盯着虚空的一点——
“愿闻其详。”
……
初春微寒,冰雪将将消融,宁半靠在一棵极大的柏树上,怔怔出神……
清风撩起耳畔的发丝,柔软的暖阳映暖了白皙到略微病态的面容,伸手去接,掌心空无一物,却握住了那仿若虚无缥缈的自由……
那个声音只有每隔那么十几二十来年,或者更短,极少会很久才会响起来一次,告诉她:他已经又入了一次轮回……
而现在,景年可能是赎够了罪过,他们允诺再给她和他一个机缘——
如果,相隔了数世的苦难和数百年的孤寂之后仍旧能够相恋,便成就他们这一段与世难容的姻缘……
这叫什么呢?
爱感天地?
撑起身子就是一阵晕眩,没有一丝灵力的环境对她而言可以说的确很难熬了,体内的灵力被年月一点点的榨干净,忽然接触到外界的灵力根本无法承受……
终于轮到她当一回柔弱病美人了吗?
修行无岁月,宁却自出生以来就是九尾灵狐,当真没有感受过这种无力的经历,修为也不剩一点——过一段时间修为应该还会涨回来,甚至还可以再试一回成仙——当然这里的一段时间一般人熬不起……
终于要试试脸着地了吗?
心绪飞转,软弱无力的身体却根本不受使唤,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改变着地点。
“姑娘小心。”
来者带着浓浓的草药味,身形单薄,宁因为数百年的关押身条更加纤弱无力,这才勉强没有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没有察觉之下被人靠近,宁下意识要挣扎,又在仿若熟悉的气息下蓦地放下心来,怔愣地与来人对视,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真的好久不见了……
我的爱人……
…………
即便这一世她得到了一个特别的为期半月的赦免,阜景年这一世仍是负罪之身——
他今世是名医世家的后裔,不过可惜了,他父亲成为了一名御医,性子也耿直了点,嗯……懂得都懂……
家道中落的爱人身体不好,又苦于弄不到需要的药材,宁想了想自己给他弄来药草的可行性——答案是异想天开——她现在没有灵力,身体状态和阜景年半斤八两。
“谢谢。”
发飞远的思绪在阜景年端回来汤药的那一刻飞快收回,滚烫的汤药味道苦涩,却成为了宁几百年来入口的唯一滋味……
“有什么能帮到你吗?”阜景年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某个易碎品……
“……”宁沉默了良久,看上去就像是在回忆什么悲痛的过去,而实际上她在想怎么忽悠人……
“我……不记得了。”
味觉的敏感性还在,她很轻易尝出了手中这碗汤药的成分,结合上她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实际上这身衣服能坚持到现在还要归功于她百年前的术法还算过得去……
“这,这样啊,”阜景年的声音磕磕巴巴,不知所措的样子让宁忽然觉得很有趣,“那,你先在我这里住下?”
“好呀,”宁答应的毫不犹豫,随即又止住了笑意,温温柔柔补充了一下,“谢谢你……”
……
又是一日晴天,宁仰头看着天边的云彩,保守估计可能要下雨了,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与天界的约定是一周之内,和她的爱人再次重逢相恋……所以他们的标准是什么呢?
如果不是上界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