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抱希望,擦着头发接通电话,随手把扬声器打开。没想到电话接通,扬声器那端一片安静,好几秒钟都没说话。
盛槿书的心忽然急促地跳了起来,望向孟晚霁,孟晚霁翻动腿上书页的手也停住了,乌眸一瞬不瞬,面色紧张而凝重。
盛槿书润喉,尽量自然地出声:“是星倩吗?还是惟婷?”
扬声器里传来明显的呼吸声,随即,余星倩终于开口,很轻地叫了一声:“盛老师……”
盛槿书和孟晚霁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大喜过望,急忙抓紧问:“星倩?你们还好吗?你们在哪?安全吗?”
余星倩的呼吸声更沉了,声音带着隐约的涩哑:“老师,我们还好,安全的,但是……”
她话还没说完,从听筒远处传来席惟婷的声音:“倩倩?你……”
后面的声音没有收录,通话被挂断了。
盛槿书和孟晚霁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心跳狂乱,立刻回拨过去,可是手机已经关机了。
“我们去公安局吧。”盛槿书迅速开衣柜拿衣服。
“好。”孟晚霁也坐起身子,下床说:“我通知席惟婷的妈妈。”
两个人连夜去公安局调查了这个手机号的归属地——高速车程一个半小时的隔壁元城。但由于技术和权限限制,警察表示无法使用技侦手段直接精确定位两人的所在位置。
席惟婷妈妈找关系去元城打点了,盛槿书和孟晚霁商量着两人第二天私下也去元城看看。
虽然确定两个人都是安全的,但她们还是有些在意余星倩那句没说完的“但是”。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没等盛槿书和孟晚霁出发,天没亮,余星倩就发短信过来了。
她说席惟婷那天跳窗时伤到腿了,本以为只是一点小伤,没想到这些天来一点都没好转,一直都在疼,越来越严重,还开始发烧了。可害怕被找到,席惟婷不肯去看医生,也不肯回去,她说她们只要拖过这一段时间,吓到她妈妈,给她妈妈看到她们的决心,以后她妈妈就不敢拆散她们,她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可她害怕了,她怕席惟婷的腿拖久了以后会落下病根,她不想席惟婷以后后悔终生。
她把位置说得清清楚楚,让盛槿书带上席惟婷的家长过来接席惟婷。
盛槿书和孟晚霁登时清醒,生怕夜长梦多,马上联系了席惟婷的母亲、校方、警方,带上余星倩的奶奶,几方人员一同赶往元城。
很快,如余星倩所指示,他们在元城下辖的一个县城村落民宅里找到了她们的踪迹。
房东表示近期确实有两个看着很年轻的小姑娘租住了她的房子。她看一群人里还有穿制服的公安,不敢不信服,开了自建房的大门,带着大家上去。
佯装送东西给她们吃,房东敲门,余星倩出来应门。
门甫一打开,余星倩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的心才算真的落了地。
“老师……”余星倩怔在原地。
不过是一个小单间,房内的情况一览无余,席惟婷坐在床上,也正望着门口,脸色霎时发白。
盛槿书和孟晚霁还未应话,席惟婷母亲就手起掌落,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时甩了余星倩一巴掌。
盛槿书挡护不及,席惟婷尖叫:“妈!你干什么!”
她拖着病腿就要下床护余星倩,被她妈妈冲进去一把抱住,按在床上。
“把她绑起来。”席惟婷妈妈脸上有泪,红着眼对身后她自己带来的人吩咐。
身后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立刻上前,干脆利落地拿绳子绑席惟婷。
席惟婷抗拒,疯了一样地挣扎,一直喊“不要,放开我”、“妈,你放开我!”、“倩倩,倩倩救我……”,在场人没有不动容的。
余星倩顾不上回应奶奶的问话,一直在看她,咬着唇,泪如雨下。
孟晚霁看不下去了,脚步微动,盛槿书攥住了她的手。
她的眼尾也染了红色,攥着她的手隐隐在颤,可还是理智地对着孟晚霁摇头。
席惟婷母亲的强势,不是她们可以说动的。不论如何,席惟婷妈妈才是席惟婷的监护人,她们没有立场插手,也担不起更多的责任。
可席惟婷挣扎得太厉害了。她已经滑到了地上,还一直在踹人,像虫子一样蠕动着要往余星倩那里挪。保镖怕伤到她不敢用大力,她妈妈怕她腿本来就受伤了这样乱动伤得更厉害,发了狠直戳她心窝:“你别闹了!”
“你以为我们是怎么知道你在这的!”
“你为她要死要活,怎么不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你看她理你吗?!”
席惟婷愕然,躺在地上,忽然忘记了挣扎。
她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余星倩,筋疲力竭,满目哀求,求余星倩给她一个否定答案。
余星倩再也忍不住,背过了身子,不敢看她,唇上是忍哭声忍到咬破了唇的沥沥血痕。
席惟婷颤睫,豆大的泪簌簌地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