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我只有你了
顾妧醒后第一件事,不是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也不是出去叫人,而是去确认池瑜有没有事。
在看见被褥上那块醒目的乌血时,顾妧的心跳都快骤停了,她惊慌地去掀被褥,却又在触及到的一瞬间停住了。
那呼吸声比之前明显了一些。
倾刻间所有的担心,都化为了恼怒和哀切,以及委屈。
“你果真不信我……”顾妧的嗓子里像是含了把沙子,本就因为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眸子变得更加彤红,“池瑜……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原来你不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只是那个后路不是我罢了。”
“可笑我还那么担心你,还以为……”我永远都会失去你了。
人没醒的时候,她觉得不管真相是什么,无论池瑜想做什么,只要人无恙,她都可以没关系。
但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算计时,原来并不是没关系的。
很痛……很难受。
明知道她肯定会很担心她,可池瑜还是这么做了。
她可以接受池瑜做任何事,唯独死别不可以。
就好像……她是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那一个。
“阿妧,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听见哽咽声的那一刻池瑜就慌了,她着急起身去拉那个慢慢后退的人,被扯动的伤口传来剧痛的感觉,可她眼下也没功夫去顾及这些。
她有想过顾妧得知真相时会接受不了,却没想过反应会这么大。
不,或许她知道。
只是另一件事更加重要,所以明知她这样做会吓到顾妧,可她还是没有犹豫地做了选择。
“阿妧,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池瑜的眉心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身体和心间的痛意让本就虚弱的她说话愈加困难,“我也没有不信你。”
“我只是……知道若是告诉你,你定然不会让我去做的。”
“阿妧,我等这个契机太久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是一载两载还是更长,每一个日日夜夜都令她难熬。
“阿妧……我会都告诉你的,但阿妧能先抱抱我么?”
站在风雪里的时候,她希望会有人来,又希望不会。
若是没有,那一切都可以停在八载之前,她就只要想办法和顾妧在一起就可以了。
明明是血海深仇,可是却让她觉得好累。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可以,她宁愿没见过连鸢,这样她就能沉沦在一场美梦里,然后继续做一个无能的小皇帝就好了。
“阿妧,对不起,我也觉得好累,可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可以……下辈子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其实发生的事情说起来简单,好像她掌控着全局,但事实上并非是万无一失的。
在迎上那箭矢的时候,她还是怕的,在朝自己下手前,她的身体也还是会本能地恐惧。
“阿妧,我也怕失去你。”
“阿妧……我只有你了。”
当她握着箭矢用力刺下去的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不是她父皇、皇兄或是母妃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顾妧。
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爱,甚至于她的生命里可能在顾妧出现前,都没有这个字。
只是那一刻她忽然就懂了,她对顾妧不是因为嫉妒心、占有欲、依赖感,而是在某时某刻,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当真动了心。
她生得太晚了,和顾妧相差了八载的岁月,如果不是,如果可以更早一点,早在她不小心扑进那个怀抱里,感受到那份莫名的安心时,她就会喜欢上顾妧了。
“阿妧,我这一生撒过许多谎,最多的那句就是姐姐。”
“若非卿生我未生,那从始至终,我想要阿妧做的都不是姐姐,是夫人。”
“求你了阿妧,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池瑜紧紧搂着那漠然的背影,头轻轻抵在上面,泣不成声,“但阿妧别不要我。”
那张冷若寒霜的俏丽容颜有几分松动,垂在腿边的双手渐渐握紧,又缓缓松开,看得出来主人的纠结与挣扎。
大抵是身后的人哭得太狠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剧烈的情绪波动又令她咳个不停,让人感到揪心。
顾妧轻叹一声,还是在池瑜怀中转过身,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温柔擦拭掉那些泪痕,声音里稍染了温度:“瑜儿乖,不要哭了,姐姐没有不要你。”
怀中的小脸仍然没有什么血色,唯有嘴角溢出的猩红惹眼刺目,那双明亮的眸子又肿又红,正目不转睛地仰望着自己,瞧着可怜兮兮的,宛如一只失措的小兔子。
顾妧用指尖揩去那抹血渍,捧住她的侧脸,终是不忍心见自己的小奶包哭,继而放柔了语调:“瑜儿莫哭了好不好?姐姐……只是方才那一下觉得被瑜儿骗了很难受而已。”
又是一声叹息,顾妧俯身极轻地吻了下池瑜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