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半数有余的官员都是顾家的人,自是提前收到了风声不会多言,而剩下的那些丞相一派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只得勉强同意道:“臣等遵旨。”
池瑜这才缓和了神色,颔首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无异议,那自今日起便开始张贴皇榜,将此消息传至每个州城,由顾毅将军全权负责,曹国公从旁辅助,余下的一切按照惯例进行,最终试题交由朕过目。”
顾毅和曹国一同出列向她行礼道:“臣遵旨。”
“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池瑜打量了一圈见无人回应,便朝秋雁使了个眼色。
秋雁会意,立马尖声喊道:“退朝。”
在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池瑜起身越过屏风,从侧门处离开了大殿,直接领着人去了御书房。
甫一进门便看见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她立时感到头疼地蹙起了眉头,走过去坐下随意拿起几本翻了翻,才发现这些好像已经被人分门别类地整理过了,离她手边最近的是较好处理的,也就是往常顾妧让她用于练手学习的那些,反之则是顾妧每日亲自审阅的,且摆在最上方的也已写好了批注与意见。
池瑜的神色瞬间软了下来,心底的烦闷之意霎时一扫而空,看来某人说是那么说,实际上还是不忍看她真的为了朝事头疼,一早便来过了。
但尽管如此,剩下的也够她处理了,特别是临近年关,各部都堆积了不少待决之事,且还有一场宫宴要安排,若不是顾妧替她分担了那些繁琐的程序,她怕是到天黑了都处理不完。
不过当真等她全权接手了一切,才切身体会了这些年来顾妧究竟有多辛苦,也讶异在这种情况下顾妧居然还能分出心思照顾教导她。
不知道孤立无援的日子里,顾妧是如何独自承受坚持下去的,还能将朝堂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且培养了不少为她所用的大臣和暗卫。
说实话,比起自己,她真心觉着顾妧要更适合这个位置,不提朝内形势如何,至少百姓们还是安居乐业的,甚至比她父皇在位时做得更好些,毕竟她父皇的手段太过强硬了一点,几乎有些不近人情,而顾妧就温和的多,处事更为百姓们着想,不像她父皇,总归是偏袒朝臣们些。
池瑜走着神,手中握着的笔因悬停太久,积攒了一颗豆大的墨汁,终是坚持不住从笔尖滴落,浸染了底下摊开的奏折,大片的字迹被遮盖住了。
眸间多了一抹乌色的池瑜心底咯噔了一声,在看清尾部落款时脑子里更是冒出了两个字——完了。
那是严丞相递上来的折子。
她还没想好怎么办,外面候着的秋雁突然进来禀告道:“皇上,严丞相求见。”
池瑜慌忙合上了奏折,将它压在了最底下,才点点头,“允。”
看着走进来行礼的严丞相,池瑜心虚地笑了笑,招呼道:“爱卿不必多礼,坐罢。”
等人入了座,她又问道:“不知严爱卿来见朕是为何事?”
严丞相板着一张脸回答道:“老臣斗胆,不知皇上为何突然想要开这先河,让本该相夫教子的女子们入朝为官?且不说从未上过学堂的女子们能力几何,就光出来抛头露面这一项,往后伊等如何好寻得一个如意郎君?”
池瑜都没来得及回应,严丞相继续语重心长地说:“皇上,老臣知您刚亲政,想要做出一番政绩,可打破陈规并非一件易事,就算您是为了百姓们着想,但如此惊世骇俗之举,皇上可有想过百姓是否能接受,而女子们又当真愿意迈出那深闺么?”
她刚张了张口,又被严丞相的话打断:“若是公布了此事,然百姓不能理解与接受,甚至反对抗拒,会导致什么后果,又如何去处理,这些皇上可有想过?”
说着严丞相叹了口气,像是一个长辈在教育不谙世事的晚辈般,语含无奈地说:“皇上,您亲政不久,对诸多事宜了解不深,在作何决断前应先同老臣商议的,至少老臣还能为您分析利弊,出谋划策。”
“这执政不比下棋,行错一招所带来的后果,或许会比您想象中要更严重些。”
一连被打断数次,池瑜的神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但奈何现在还不是同严丞相撕破脸皮的时候,她只能强忍着怒意,尽量缓和着口气道:“爱卿所言确有道理,只是朕会做此决定,自然是仔细考量过,也想好了应对之策,至于爱卿的担心,朕亦是考虑到了,但爱卿又是否想过,百姓们既能接受身为女帝的朕,以及同为女子的瑾亲王妃摄政,为何不可能接受女子为官呢?”
“再者说女子并非男子的附庸品,也没有哪一条律法明文规定女子必须藏于深闺之中,为相夫教子穷尽一生,这般对伊等而言公平么?”
“诚然,朕知晓这世道本就不公,也不可能会有全然的公允,但无论是何种规矩,总归都是人定的,那最初旁人又是否接受了呢?”
池瑜深知打个巴掌要给个甜枣的道理,便带着几分恭维得温声道:“爱卿,朕也知晓打破陈规,制定新法绝非易事,稍有不慎落个骂名还是轻的,所以这般头疼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