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幼怡也许天生乐观,热爱生活,嘻嘻哈哈,温柔随和,但并不是傻子。她确实不了解严微的过去,但是她不打算问,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此刻认识的那个严微,那块木头,看起来闷闷的不苟言笑好像很凶,内心却比谁都细腻又善良。她知道严微也是在乎她的,不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会时时刻刻地聚焦在她身上一刻都不能离开,她知道只要她稍微表现出一点需求,那呆子就会倾尽全力想方设法地满足她。那双大眼睛中有光,而她许幼怡每次对上那目光,都无法抑制心中猛然涌起的柔情与爱意,只想伸手摸摸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虽然把手举得那么高有点累。
但是显然,严微的过去,已经开始影响到她们此刻的生活了。无论那过去意味着什么,又将会带来什么,现在她们两个,都不可能躲开了。
就在这胡思乱想中,许幼怡抱着严莉莉,迷迷糊糊又睡过去几次,直到被楼下的敲门声惊醒。
这个时候贸然来打扰的人很过分,非常过分,因为她都来不及画个全妆。
许幼怡抱着严莉莉走下楼的时候,却愣住了。黑压压来了五六个人,门外停着两辆黑色别克。众人簇拥的那个显然是话事人,穿着一身西装革履,看起来好似文质彬彬,眼神却凌厉而凶狠。那人开门见山,自我介绍道:“彭九一。”
许幼怡倒吸一口凉气,在上海待了这么多年,彭九一的名字她自然是知道的,赫赫有名的黑帮头子,据说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若是惹了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这位大名鼎鼎的九爷,来到这小小的照相馆又是为了什么呢?
九爷却未开口,眼神却瞟到了茶几上放着的那几盒糕点。他毫不客气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看了一眼许幼怡,指了指其中尚未打开包装的一盒,道:“不介意吧?”
许幼怡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的意思,赶紧微笑道:“请便。”便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九爷一挥手,旁边的小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只精致的瓷碟和一对刀叉。九爷手法熟练地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一块糕点,小心翼翼地放在瓷碟里,非常细致地用刀叉切成小块。他的刀法相当精致,所用的餐刀也十分锋利,如果是许幼怡自己来切,肯定切得七零八落,但在九爷的刀下却是切口整齐,连一点碎屑都没有落下。九爷叉起其中的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品味不错,这是半斋会里最好吃的一款。”
许幼怡不失尴尬地跟着点头,心想,是严微的品味不错,毕竟这些点心都是她花了好大功夫精心挑选的,既要美味,又得适合哺乳期的新手妈妈——虽然那呆子自己不说,但瞒不过她的眼睛。
但点心哪里是重点?许幼怡干脆开口直接问道:“九爷到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九爷掏出白色手帕擦了擦嘴,然后递给旁边的小弟,看向许幼怡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受人所托,保护你们。”
许幼怡脸色变了。就算她从来没有写过侦探小说,此刻所有的蛛丝马迹和种种线索串联起来,也足以指向一个结论:严微出事了。
“严微她人呢?”许幼怡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道。
九爷轻笑:“你们两个果然是心意相通,不需我多费口舌。”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只怀表,看了看,说:“按照时间来看,现在大概已经收监了。”
许幼怡几乎是一跃而起,冲向门外。
九爷示意身边的小弟,那小弟心领神会,连忙出门去,引领许幼怡上了其中一辆别克车。
两辆车在街道上飞驰而去。
“自首?”许幼怡大叫,音量之大让她面前的姜斌皱了皱眉头,“这不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斌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那支黑色的Gewehr98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证物都在这里了。”他说,“今天早上警局一上班,她就来了。”
“我要见她。”许幼怡干脆地说。
“按照规定是不合适的。”姜斌努力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人刚刚收监,马上要开始审讯,至少48小时以内都不允许家属见面……”
“家属不能见面,但律师可以。”九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后。
姜斌神色一凛,他对九爷可是相当熟悉,只是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没有律师资格证,不能证明她是律师……”
旁边的小弟已经把一张盖着公章的纸拍在他的桌面上,那上面的名称处赫然写着“许幼怡”三个字。
姜斌无奈地闭上了嘴,其实他也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许幼怡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九爷一眼,但此刻已经顾不上细究这些周到得有点过分的准备。
会客室里。九爷确实过于周到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一个奶妈,此时正替许幼怡抱着严莉莉。严莉莉倒依然睡得香甜,全然感受不到会客室里的空气里弥漫着的紧张气息。
许幼怡坐在透明隔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