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她的方法这么简单粗暴啊,我还以为她会想一些奇妙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件事,又不至于危害到她自己。”
许幼怡将脸埋在两手之间,感觉自己的心沉了下去。看来确实是这样了,她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拼凑出了真相的全貌。莫名其妙的自首,不再出现的白玫瑰,周到备至的九爷,突如其来的狱中杀人。那呆子此前对刑期的不置可否和偶尔流露出的欲语还休,统统都证明了一件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打算从监狱里出来。代价是什么,代价就是,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她许幼怡和孩子。
严微啊严微,你真是混蛋。自以为是的木头,自作主张的呆子。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存在,让严微不惜用这样决绝到极限的方式来保护自己。许幼怡冷静下来,拼命地思考着,把所有的线索串在一起。一定与那白玫瑰有关。一定与严微的过去有关。那么那两张旧照片,是不是也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猛然抬起头,犀利的眼神射向九爷:“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九爷不语,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许幼怡的语调冷静而残酷:“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接受你的保护的。”
九爷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人,都知道我绝不会失信于人。所以我没法告诉你什么,也无法什么都不告诉你。”
他看着许幼怡的脸色,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摇头苦笑道:“你现在还不必追究这个,因为摆在眼前的还有另外一个更加迫切的大麻烦。”
许幼怡皱起眉头:“是什么?”
九爷面色凝重道:“是金老大。”
许幼怡听了九爷的解释,才知道原来严微杀死的人是金老大原本的手下,也是他庇护的人。现在那人死了,金老大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尚且不知他会以何种方式报复,又不知会不会涉及到许幼怡。
“至少这家照相馆已经不是安全之地。”九爷说,“我建议你立刻搬离这里。”
“我不会就这样逃走的。”许幼怡坐在那里,眼神平静而坚定。她看向九爷,一字一句地说:“就算要走,我也会等着她,等她回来,一起走。”
九爷看着许幼怡,也许是没有化妆的缘故,她看起来那样苍白而脆弱,可是又显得那样坚韧和有力。他知道说服不了她,就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叮嘱小弟们守好照相馆,然后坐上别克,绝尘而去。
许幼怡抱着严莉莉坐在那里,坐了很久。严莉莉很懂事,虽然醒了,但不哭不闹。当家里不再有别人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的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才逐渐接近了午夜的时间。夜色黑透的时候,许幼怡抱着严莉莉,叫了一辆黄包车,向着医院的方向奔去。
姜斌果然如约等在二楼,但当他看到许幼怡的时候,赶紧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拉着她躲到一边。
许幼怡疑惑:“怎么了?”
姜斌东张西望:“得从后边走。”他拉着许幼怡绕到二楼走廊终端的阳台上,二人蹑手蹑脚地穿越平台,来到医院房间的后窗。许幼怡透过走廊栏杆向正门望去,看见某一个病房前面站了很多黑衣人,似乎在把守着。奇怪了,这些人却并不像警察。再向旁边看去,姜斌的两个手下一脸无奈地站在一旁,倒是被边缘化了。
姜斌顺着许幼怡的目光看过去,苦笑道:“如果只有我的人,那也不必这样偷偷摸摸。”
许幼怡道:“是谁的人?”
姜斌答道:“金老大。”
原来如此,这就是九爷说的大麻烦吗?
许幼怡来不及细想,因为姜斌已经带着她在一间病房的窗前停了下来。透过紧闭的玻璃窗,许幼怡看见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
那块木头可能是实在太高了,即使是平躺在那里也显得身形巨大,但许幼怡却从来没有觉得她看起来如此脆弱:左臂上打了一圈石膏,右手拷在床头,额角有伤,贴了一层纱布,脸上似乎血迹已经擦干,但仍有青紫的痕迹,眼睛闭着,眉头却紧皱,仿佛在忍受痛苦。
许幼怡感到心脏猛然抽紧了,像是被命运的手狠狠攥住。
她就那样僵直地躺在那里,看似平静却又了无生气。许幼怡拼命控制住自己,不在这样的境况下哭出声来,但还是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不小心触碰了窗沿。
声音很小,但床上的人立刻就被惊醒了。
她太敏锐,像只受伤的野兽,仍然保持着求生意志和本能的机敏。只是身上的伤和手上的桎梏让她不能挪动分毫,自然也望不见窗那边的人。许幼怡看着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脸上的神色自然是紧绷的。然后那眼神突然在一个方位直直地定住了。
许幼怡顺着那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原来房间里挂着一个画框,那画上的图案,是一只白色的玫瑰花。
真是阴魂不散。
旁边的姜斌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