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慢慢地吃着,说着话,好像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中午,平凡的,温馨的,毫无波澜的家庭生活。
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样的毫无波澜,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情。
许幼怡看着严微的脸,心中爱意翻涌,佯嗔道:“你上午干嘛了?怎么又跑到我工作的地方去了,是不是想我了呀?”
严微一脸呆相地看着她:“我没去啊,我上午光顾着跑菜场了。”
许幼怡仍然笑着:“还不承认,这一次我可是看清楚了你的脸,不是你还能是谁。”
严微的大眼睛眨了眨,静静地看着她,若有所思,但没有说话。
许幼怡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又说:“对了,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绝对不信我今天听到了什么消息。”
她把上午听到小陆说白玫瑰的事给严微讲了一遍。
严微的注意力马上被这件事情吸引了。她皱着眉头,道:“如果那个杜小玉真的是杀死谢一范的凶手,那么倒是错怪陈露了。”
许幼怡挑了挑眉毛:“别为她开脱,她还杀了上海四个人呢。”
严微道:“没有开脱。就是如果这事与国民党的党务调查处有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许幼怡点点头,又说:“但我总觉得,白玫瑰案一共七起,彼此之间一定还有联系,不然不会这么巧,都与白玫瑰相关。”
严微赞同她的话:“你说的对。等你完成手中的任务,我们就一起去找那个杜小玉,向她问个清楚。”
许幼怡笑道:“快了,这件事就快结束了。”
第19章 (十九)双生
下午许幼怡又去上班。严微一个人在家里,先是洗碗收拾,然后打扫卫生。从硝烟弥漫的战场逃生,然后重归这人世间的烟火气,也许真可谓是“普通人”的生活。但她丝毫不觉得无聊,反而有种淡淡的平静的充实感,与遇见许幼怡之前那种与猫相依的孤独年岁完全不同。那种感觉是什么呢,是虽然还在战斗,还在奔波,还在拼杀,但知道总有归处。知道有个地方永远为了自己而存在,并且在等待。只要有这么一处地方,她就永远也不会孤单,不会失落。
这个地方,也许就是“家”吧。
手上做着机械的劳动时,她的思绪仍在飞速运转。她这次回来,是为了确保许幼怡的任务完成,虽然她也不知道她的具体任务是什么。显然局势比她想象得更复杂。夜晚突现的黑衣人,谢一范死亡的线索,还有许幼怡两次遇见的奇怪的人——她说看见的是自己,但严微知道不可能。难道是许幼怡看错了,或者产生了什么幻觉?严微知道许幼怡不会说谎,她自己当然也不会。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严微拿着一块抹布,一路擦拭,擦到一面镜子。那是许幼怡的梳妆台。这个人就算住在这样小的房子里也一定要花费这么多空间来安置一个硕大的梳妆台。严微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擦着镜面,想象许幼怡坐在这里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画眉的样子。要是她会化妆的话,她也很想为她画眉。
然后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脸。是严微的脸,但又不是,因为那张脸上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严微,脸上露出了此时的严微绝对不会露出的表情——冷酷,淡漠,又带着些嘲弄。严微只觉得一阵冷汗渗出,浑身冰凉,猛然回过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再转头看向镜子的时候,那张脸消失了,只能看见她自己惊魂未定的表情。
许幼怡没说谎。严微想着,感到内心升起一团恐惧的火焰。真的有一个人存在。那个人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严微突然想起陈露临死前没说完的那句话。双胞胎。也是双胞胎。难道说——
许幼怡上班上得很无聊,几乎是数着秒在等待下班的那一刻。孙记者依然不在,也没有别的重要工作要做。老贺忙忙碌碌,应该是在看她上午审好的稿件。小陆还在喋喋不休地吹牛,听得她心中好生厌烦。老张倒是看起来面色凝重,也不知是不是在担忧即将进行的任务。胡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许幼怡根据时间和种种细节进行推断,认为一定与三天后的四届五中全会有关。现在的关键就是一定要把那个油纸包完好无损地交到孙记者手里。许幼怡开始考虑,要不要向老张询问一下孙记者的家庭住址,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贸然上门会显得可疑。还是更谨慎些为好。
胡思乱想中,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的时间。许幼怡立刻站起身来,礼貌地与各位同事告别。小陆打趣:“许小姐这是赶着去约会啊?”许幼怡懒得理他,留下一个职业的微笑,然后就出门了。
今日怪了,沿着道路走了好久,都没看见一辆黄包车。许幼怡一直走到一条回家必经的小巷,然后她愣住了,严微就站在路边,好像在等她。
许幼怡立刻欢欣鼓舞地小跑过去,嘴角已经笑得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微微,你出来接我了呀——”
话没说完,她已经到了那人面前,然后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严微”穿了一身黑色,看起来瘦长利落,长发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