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心情很不好,因为我刚刚知道周衡出轨的事情,并且发现了种种蛛丝马迹。照完相以后,可能是因为心神不宁,我差点摔了一跤,但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我——是微微,她将我从窘迫的境遇中坚定扶住,帮助我度过危机——不仅仅是当时,更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很多很多事情。具体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小说里其实都有写。我想表达的就是,如果不是微微,我可能会一直困在那个华丽精美却令人窒息的金色鸟笼里,做一只外表精致但内在空虚的金丝雀。是微微帮助我逃离了所有虚假浮华,走进了真实的世界,也接触到真正的爱与幸福。也许很多人看我从前与周衡在一起的时候,金钱、名利、虚荣、华丽,什么都有,但我自己内心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爱。毫不夸张地说,遇到了微微以后,我才惊觉,原来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活出自己。
是微微,让我找到自己,也找到真正的爱,真正的幸福。
哎,微微,你脸红什么。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小郭记者还在这里呢。(严老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郭,你别介意,她就是这个样子。其实她虽然时常看起来冷冷的,内心却是一个非常善良温暖的人。我记得我的母亲曾经告诉我,看一个人的人品如何,要看他如何对待比自己弱势的人。一个人对强者谄媚与和善,并不是品格,而不过是生存的技巧。微微却刚好相反,她对于强者总是傲然且倔强的,始终坚持自我而不屈从于强权。相反,她对于弱小的存在总是充满同情,甚至愿意牺牲自己来帮助他们。她是一个一心一意的人,只要认定了一个人一件事,就一定会坚持到底,除非那人或事主动背叛了她,不然她自己不会放弃的。能够遇到她,真的是我最大的幸运。
嗯?你想听我说说我自己?
我自己吧,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性。我也没有强大的力量,我也没有很突出的本事。(“你很聪明。”严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她自己的房间出来了,坐到我的面前。“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也是最坚韧勇敢的人。”严老看着许老,表情很认真。严老笑得眉眼弯弯:“哎呀微微你真是学坏了,现在嘴怎么这么甜。”不过可以看出来许老此刻开心得不得了。)
我其实在外人面前都比较安静内敛的,也就是在微微面前会稍微“放肆”一点。哎呀,“放肆”的意思就是,我在她的面前呢,可能会顽皮一点,任性一点,有时也会撒撒娇。哎呀,这一段你就不要写进文章里了,好不啦。
(这个时候我看见严老偷偷地笑了,天,我还以为她不会笑的。她是抿嘴笑的,不是很开的那种笑,但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好甜。)
小郭,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哦,你说1933年在上海北平发生的“白玫瑰案”?当时一共死了七个人,上海六个,北平一个。北平那个,就是我的前男友谢一范。唉,其实说起来挺难过的,不管怎么说,我和他当时还算是朋友。他其实那个时候已经秘密入党了,但被国民党特工发现,所以被设计暗杀了。上海的六个案子,前两个就不说了,后两个是周云沛指示陈露做的。那个时候周云沛就已经在接触日本人了,被杀害的四个人也是我党的秘密特工。我们当时抓住陈露的时候,她是承认了这四件案子是她做的,不过没说她幕后老板是谁。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陈露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搭上了周云沛,后者意识到她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便允诺她,可以帮助她抓到微微并且会送她们出国。至于范齐,他是国民党特工,会跟周云沛和陈露接触,是因为他那时已经有了叛变日本人的念头,只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做了周云沛的替死鬼。
后来周云沛本来想带着陈露一起跑到伪满洲国,不过陈露被我们抓了,但因为说出了双胞胎的秘密被她的组织灭口。所以这个案子在塘沽那里就已经终结了。这个案子的终结,某种意义上代表了我和微微的旧时代的结束。
(四)新生
新时代的开始,其实是我和微微参与情报工作的开始。
有些东西我不能说的太多,只有一些已经解密的部分,可以稍微聊一聊。
我主要还是说说与微微在一起的生活吧!其实解放前我与微微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也就是1933年9月到1934年9月的一年在瑞金,1935年10月底11月初在南京的几天,1940年初到1941年末,虽然算是天天能见面,但由于情报工作的关系,我们只能装作不认识。从1941年底开始,我和微微才算是真正住在一起,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长时间分开过。
先说说瑞金的那一年。那个时候我们刚入党不久。我在莫斯科接受三个月训练以后回国,而微微刚把严莉莉和好运气接过来,我们就在瑞金团聚了。微微先过去的,我回去的时候,看见她在手忙脚乱地照顾孩子,就很好笑,我就没有惊动她,就站在旁边偷偷地看,偷偷地笑。但是我发现她虽然看起来很捉急,干这个干那个的,实际上一点都不乱,她把严莉莉照顾得很好,至少比起一年前我们还在上海的时候要熟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