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忍不住抱紧了自己,梦中那股孤立无援的寒意不经意又袭上心头,她赶紧凝神,强行将其挥去。
来到逢春阁前,青玉才觉得那股说不出来的压抑之感顿时消散了,她长舒口气,调整好状态,上前敲门,想看看慕如风起来了没。
连敲了三声,没人应声,门却自己开了条缝,她干脆试探地打开一半,往里张望,却看到慕如风红着一双眼披头散发地坐在榻边,青玉当即吓得个激灵,刚干的后背又被吓出了一层冷汗——慕如风这模样,比之阎罗殿的罗刹鬼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弃门而去,在内心默念三遍——
“这是慕如风啊,你怕个啥子!”
然后梗着脖子进去了。
“阿……阿风啊,起了这是?凌烟呢,怎么没在边上伺候?”
青玉强自镇定地跟慕如风打招呼,却见女魔君一双眼直直望着前方,听到青玉的话才缓缓将视线移向她,表情却委屈地让人心疼。
“他要杀我……他居然要杀我……”
慕如风红着一双眼,望着青玉,不停地重复说着。
青玉看着她这样,饶是不确定,还是大着胆子上去揽住了她:
“谁要杀你?”
“顾少白要杀我。”
慕如风意识似有些混乱,已陷入喃喃自语状态。
“顾少白怎么会要杀你呢?”
慕如风没有回答,好像被这一句话牵动了很深刻的记忆,情绪激荡起来,夸张地啜泣了三个来回,才终于开口,却是在说很久远的回忆,她面露脆弱,缓缓地道:
“曾经,我很怕一个人待着,总想有人陪,可是我父亲总是在外奔波,不常有时间陪我,我没有母亲,父亲只把我交给府里的老嬷嬷照顾,小时候我很依赖老嬷嬷,可是后来我发现,她对我只有主仆之情,甚至,她还有些厌烦我,每次父亲出远门的时候,她就将我交给底下的丫鬟带,自己出去嗑瓜子喝茶听话本,管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丫鬟们不把我当小姐,只把我当做游戏不够时的小伙伴,有些年长的,甚至还喜欢教育我。
“后来,我就学会了不让别人知道我需要什么,缺乏什么,再后来,终于等到自己大了些,便提出要跟父亲一起跑商,学着做生意。父亲很支持。他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以后的路要靠我自己走,他不管我,也没法让我依靠,到后来,我便学会不让自己看起来需要依靠任何人,我学着经商之道,学着为人处事,慢慢的,大家似乎都忘了那个年幼的我,那个格格不入、敏感脆弱的我,再后来,我发觉,自己也成了别人口中羡慕的慕家大小姐。
“后来,我得知,猎妖馆跟我母亲颇有渊源,便跟父亲提出想进猎妖馆做学徒,刚开始他不同意,我说只是挂个名,他看着我不甚在意的样子,便答应了,我才进了猎妖馆做了记名弟子,慢慢地也得知了一些我母亲可能的消息。”
说到这,慕如风的视线飘远了,似是想到了其他的事。
过了会儿她重启话头:
“可是,谁人不会迷失方向呢!更何况年少的意志本就脆弱不堪,我也会期待能得到一段寻常的温情。起初,我对顾少白没什么感觉,就觉得他跟猎妖馆那些师兄弟们一样,是跟我无关的人,是他先说喜欢我,又一直对我很好,我才想,或许,他会成为我新的依靠,可是,最后他却跟别人成了亲,还要杀我。
“所幸最后,我终于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怪物,我再也不需要依靠谁了,也再不会有人给我依靠了。”
说完最后这句,慕如风似是彻底没了力气,就势靠在了青玉的肩头。
青玉看着半倚在怀里的人,颇为百感交集,然后,受慕如风语调的影响,她也开始娓娓道来自己的过往:
“我接了这命令下凡历劫,虽然你是我最大的目标,但好在如今我们都安然无恙,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我之前的事,刚刚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觉我们之间竟有相似之处,”
青玉以一种说故事的语气,半哄着慕如风说着,
“我最开始上天的时候,也有一批年纪相仿,阅历相似之人,我们一起修习术法,一起学做各宫主位,也曾遇见过彼此倾慕的人,他是新晋神仙中的翘楚,跟我不相上下,每次考核总是我们俩在争第一名,我对这些不是很看重,对人也过分不在意,只一心觉得那些术法新奇,一味地钻研了进去,却不曾想,旁人早就有了我不曾察觉的情愫,那男子是的,别的女子也是,我更在意那女神一些了,年纪轻,没交过朋友,对于生命中最早出现的一批人,总会产生亲近之情,也觉得彼此关系匪浅,可谁知,也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说白了,那时年少,粗枝大叶,什么都不曾察觉,所幸后来做了几年离神,倒是明白些了,才后知后觉那男仙总来找我,只是意识到的时候,大家都各自有了分封,不便经常来往了,不过倒也有过机缘巧合的一段时间,两人走得亲近了些,但最后还是走散了。
“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