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风回过身去,身后是手持各自猎妖法宝,对她严阵以待的猎妖师兄弟们,但又忌惮她这副模样,迟迟不敢上前。
她看着这些昔日的师兄弟们,看着人群中的顾少白,忽然回想起不久前的端阳,那日也是个如今天这般闷热的日子,只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混着栀子花香的雨气漫进屋子,他们和着这香气在食堂包粽子,挂艾虎,赠扇斗草,就着咸鸭蛋喝雄黄酒,还有杨梅和绿豆糕,那本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怎么转眼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想不通,昔日曾一起说着“良辰当五日,偕老祝千年”的人,为何如今却口口声声要杀她?就单单因为她是类妖吗?
“大师兄,我说什么来着,这慕如风就是妖女,早留她不得。”
她怔怔抬眼望去,说话的是素日与顾少白交好的卓瑶,边上站着神色不明的顾少白,和一脸审视地打量着自己的顾子苏。
“大师姐,你若交出寒烟,我们或许会放你离去。”
顾子苏忽然开口道。
“七师兄……”
卓瑶按捺不住。
顾子苏冲她暗暗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好歹同门一场,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要是你杀了这寒烟,也算是能将功折罪了,我们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或许会考虑放你一马。”
顾子苏一脸不怀好意。
“子苏!”
顾少白略带不悦地打断。
“大师兄,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顾子苏的笑意愈发放肆,看得顾少白心里很不舒服。
此时的顾少白却只字不敢言,馆中两位师妹,一个类妖,一个暗杀,他已是犯了很致命的错误,若是再有一步踏错,只怕之前所有努力都要化为乌有。
“她们还住在同一个寝舍,不知道大师姐是不是早就知道寒烟的真实身份了!”
一个不知姓名的弟子道。
另有一弟子打断:“还大师姐呢!她早不是我们的大师姐了!”
“我们可没有这么有能耐的大师姐,母亲是花坊坊主,父亲是紫蝠族族长。”
顾子苏款步上前,俯身望着倒在地上的长鸳,被寒烟以眼神威胁却不见半分怯懦。
慕如风这才注意到这位一直被她们忽视的七师兄,看来之前一直都低估他了。
他看上去是顺从于顾少白,却跟着鞍前马后将馆内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抓住顾少白跟她之间的关系,刻意接近卓瑶,激化他们三人的矛盾,只为坐收渔利。
只怕他早就盯上了顾少白的未来掌门之位了。
等到顾少白难担大任、猎妖馆一盘散沙之际,他再站出来,又得少馆主信任,又熟悉馆内事务,这掌门之位舍他其谁?
只是如此一来,若要保证万无一失,还有一点关键之处——师尊卓文必须在此之前有了退隐之心,那便需要有事情让师尊他察觉到自己的力不从心,如此一来,卓文的身体忽然日渐式微,只怕也不是偶然。
她看着眼中已是难抑癫狂神色的顾子苏,忽然对卓瑶的来日心生担忧。
世人都道魔可怕,可这人心,却比无边鬼蜮更阴谲。
想到这,慕如风轻勾嘴角,眉心蝠状魔印金光大盛,衬得她一张娇小面庞宛若神祗。
“都说‘蝠’同‘福’,我将为人这短暂一生由来已浅的福气都许给你,只为你能得个安稳一生。”
慕如风边说着边走向顾少白,可众人却被她身后愈加舒展的蝠翅所惧,纷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只有那顾子苏依旧留在原地,并且在慕如风看不见的地方蹲了下去。
顾少白也有些许畏惧,但仍强自镇定,企图保住最后一丝体面:
“如风,这也怪不得我,紫血人跟紫蝠,原本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之间有妖契,注定了生生世世只能纠缠不清,形同陌路。”
身后的顾子苏却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支箭,徒手刺进了慕如风的后背,又迅速拔了出来。
慕如风缓缓转身,看上去像是有些体力不支。
“你是不是没想到,长鸳也是紫血人!”
顾子苏看着慕如风,脸上得意之色愈加放肆。
“长鸳是紫血人?”
顾少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顾子苏手中正在一滴滴往下滴着的紫血却在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事实毋庸置疑。
顾子苏却没心思关注大师兄,自顾自开始阐述起自己所做的功课:
“当年长鸳不顾妖契的束缚,硬是要跟身为紫蝠族长的曜熠在一起,还生下一子一女。”
他满意地看着慕如风的反应,
“不错,正是一子一女……慕大师姐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亲哥哥在的?如果我猜的没错,您这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好像一直就在咱们猎妖馆。”
顾子苏还特意强调了“同父同母”四个字。
原本以为此后都将孤身一人,如今却又得知有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