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说什么,现在都晚了,晚了近20年,何正清已经不是那个8岁的孩子了。
“我在医院,最后只等到了父亲的领导,因为我父亲已经回不来了,而我的母亲也变成了植物人。我没有爷爷奶奶,他们很早以前就去世了,我外公也走得早,外婆是我唯一的亲人,但是她年纪也大了,很难照顾好我。我父亲的战友,领导很照顾我们,不但帮我们向肇事者拿到了赔偿,我父亲的抚恤金,还为我们组织了捐款,当时可以说是一大笔钱,可是其中的大部分,都用来救我母亲了,甚至还不够,我外婆不得不拖着年迈的身体去打工,我从小到大读书都是靠政府补助,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外婆死了,过劳死,只留下了这个残破的家,还有昏迷不醒的母亲,以及银行卡里少的可怜的几个钱。”
林可人越听越心疼,她不敢想象,当时刚刚高中毕业的何正清是怎么熬过来的。
“高中毕业之后我考上了一个好大学,北京刑侦学院,我想成为我父亲那样的警察,可是到最后,我却没有去上学。我父亲的领导,还有战友,一直说可以资助我,想让我完成学业,可是我拒绝了。是,我上学可以靠他们,甚至连生活都可以靠他们,我还可以说,只要我大学毕业,我完全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努力几年我就可以混个小官当当,日后只要我不作奸犯科,前程似锦绝对不是一句空话。可是我母亲怎么办?她的医药费怎么办?哪怕我毕业工作了,她的医药费也不是我可以承担的,更何况我上学的时候,我去哪弄医药费给她?医院的员工不止一次地劝我放弃,实际上我也明白,我母亲已经死了,她现在就是靠机器在维持呼吸罢了,她不可能醒过来了。可是我不甘心,只要她心脏还跳动着,我就还有妈,如果她心跳停止了,我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何正清的眼泪,让林可人意识到,何正清的心里有太多的苦,太多的痛,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了解过。
“实际上我也差不多,甚至比你还惨一点。我有妈,而且活得好好的,我只是不知道她在哪而已,其实都这个时候了,我甚至不希望她再来找我,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的酒鬼老爸不但打我,也把她打惨了。可是我恨她,她可以逃跑,可是却把我留给了我的父亲,她就从来没有想过,没了她的保护,再加上她的逃跑,我就必须要承担这一切的一切,她走之后,我差一点就被我那个酒鬼老爸打死了,好在他死的比较快,我可以说是捡回了一条命。”林可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没想到自己回想起来还会流泪。
何正清拂过林可人的面颊,替她擦掉眼泪,苦笑一声说道:“看样子我对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过去。”
林可人含泪轻笑道:“我应该谢谢大侦探你还顾及到了我的隐私,没有把我调查个底朝天。”
何正清摇头苦笑,“什么大侦探啊,我能够混到这个地步,主要还是靠我父亲的战友,以及他的老领导。有些事情不接触会觉得很神秘,接触之后,实际上也就那样,只不过是认识的人多了一些,知道的事情多了一些,再加上一些技巧罢了。我的工作不体面,而且游走在灰色地带,要不是我坚持底线,没有触碰法律,时不时还能带回一些小道消息,我父亲的老领导和战友,恐怕就不会那么帮我了。靠着他们的帮忙,我才能在高中毕业之后,用这个工作养活自己,还坚持住了我母亲的医药费,我唯一一次破例,就是楚随风。”
听到楚随风这个名字的出现,林可人顿了一下,她也明白了,是自己让何正清破例了,这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你不需要露出那样愧疚的表情,因为事情是我做下的,是我的决定,所以你不需要这样。”何正清苦笑着又给自己灌下一杯酒,然后被嗔怪的林可人夺去了酒杯。
“我当时很缺钱,真的很缺!你别看我这个工作听起来似乎很高大上,而且我挺有名气的,可是我母亲的医药费,真的快要把我压垮了。而且这个工作不是说每天都有的,有时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而我母亲的医药费拖不起啊。要是以往,你的单子我是绝对不会接的,我很清楚这里面的水有多脏,可是我想你就是一个有点钱,又不懂规矩的女人,没那么大的胆子谋害人性命,所以我就用这个理由,自己打破了自己的规矩。”
林可人听到这里,嘟着嘴说道:“什么叫做有点钱,又不懂规矩,我怎么了?”
何正清摇头笑道:“怎么了?哪个傻子会像你这样拿着完整的资料随随便便找一个侦探做这种事情的?这种事情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万一碰上一个狠辣一点的人物,把人弄到你身边,然后悄无声息地弄死了,凭这件事情,人家可以拿捏你一辈子!”
林可人吓了一跳,“没那么夸张吧!”
何正清不屑地冷哼说道:“所以我才说,你什么都不懂,这种事情都是黑市上的玩意儿,普通人谁去碰这个,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可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我才劝服了我自己,去帮你做这件事,而且我还存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