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找到的时候,被一个好心的城民收留,正等着兰九回来找她,却没想到,等到的是梅四发怒的脸。
梅四是个爱板着脸的老太太,但因为一直没怎么管束过融霁,所以融霁并没有很怕她。
直到这次。
融霁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因为所有责罚都由兰九受了,梅四说,主子不可能犯错,如果错了,那一定是奴才教唆了,你明白了吗?
她哭着点头。
虽最后在她的请求下,没有剥夺兰九司巫近侍的身份,但兰九也伤得几个月都没能离床。
兰九伤好之后,对此并无芥蒂,还像从前一样和她玩,教她一些东西。
但融霁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是她不一样了。
她开始质疑,梅四婆婆说的都是对的吗,明明出去是一件好事,她学到了很多东西,可婆婆却说她犯了大错。明明说她是神庭最尊贵的人,可她都不能免了自己最亲密的伙伴的责罚。
那时的她想不明白。
后来在她十岁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兰九外出采买,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经常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问姐姐怎么了,兰九不答,只是静静的摸着她的头。
再过一段时间,兰九在她身边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换成了其它的神侍,她忽然有种心慌的感觉,跑去问梅四婆婆。
梅四冷笑一声:“她呀,在树上悬了白绫,死了!”
她脑袋嗡嗡响,什么是死,好好的人,前几天还给她梳小辫子呢,怎么叫死了?
再去追问,梅四婆婆就说一些“自作自受”、“那么出格,早晚会出事”之类的话,她不想听,跑走了。
神侍闲着时也会传些闲言碎语,于是融霁得以拼凑出一个真相。
那次外出采买,兰九不知道怎么招惹了少城主,失了侍奉神的贞洁之身,后来不知道是忽然想不开,还是有其它别的原因,在神庭外吊死了。
“所幸”被发现的早,没叫外面的人看见,梅四把事情压下,暗地里处理掉。融霁甚至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听说兰九死的时候也带着面具,只是面具边再没有她喜欢的小花,兰部中所有面具都是制式的,每一个神侍都相同。
兰九就好像,作为一个没有姓名、没有模样的人,平平淡淡的死去了。
融霁想,她得记得。
第十一章
融霁手中的落叶碾碎了,墨绿的汁液沾染到了白皙的指尖。
“在梅四婆婆的眼里,连头上戴的兰花都仿佛成了她的罪证。可她有什么罪呢?”融霁喃喃,“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为这个问题困惑。”
“那段时间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去神龛那里跪着祈祷,希望神能给我答案。但是或许是我什么都不懂,祈祷的方式错了,神明从没给过我答复。又或许是有其它的原因。”
“神明真的存在吗?我也不清楚。”她就这么说出了对于甘木城来说,十分大逆不道的话。
“后来我大了,终于想明白,如果有一个地方,女人不能随心所欲的戴花,处处谨小慎微,而不去追究施暴者的责任,那一定是这个地方错了。”
她缓缓道,“我要改变这些。”
系统适时给出提示:【支线剧情补完70%。】
桑若看到融霁指尖沾染的墨绿汁液,十分显眼。
她想了下,站起身,手探到袖中却忽然想起,自己的绣帕已经给吉兰了。
于是并指为剑,悄悄削下一块袖子。
她今日穿的神侍参加重大庆典的礼服,宽袍大袖,裹了好几层,割下里面一截白的也不显眼。
“手指,脏了。”
雪白的布料递过去,融霁垂眸接过,冰冷的神色微缓,待看清布料花纹,指尖忽的一顿:“明日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桑若把手笼在袖子里:“不用,直接扔了就好。”
“扔了?”
“扔了。”
融霁深深看她一眼:“阿若啊,你听过一个传说没有,凡人偷藏了仙女的羽衣,仙女就回不到天上了。”
桑若不明白融霁怎么说起这个。
融霁从来只叫她全名的,她关注点便有些偏了,心不在焉抬起手:“既然不要便还我,我扔了。”
“我可没说不要。”融霁垂下眼,认认真真拿帕子把指尖的草汁擦干净,然后妥帖收到袖子的暗袋里。
“去散步吗?”融霁问。
“自然。”
桑若跟着她走了一会儿,才忽然明白过来,融霁的意思、
她耳根唰地红了,但已经过了计较的时候,也没有办法拿回来,只能和系统埋怨:“她乱用什么比喻。”
如果融霁不说这个,或者直接点出来也好,割片袖子而已,她本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联系到那个传说,就无端多了些旖旎的意味。
人类的文化里,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