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看到奚柏青把什么放到了她的手上,发出“叮铃”一声响,金属的凉意顺着皮肤传导到神经。
段鱼一下子惊醒, 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
这个响声她很熟悉,金属的触感也很熟悉。在思念未曾谋面的父亲母亲的时候,她经常会紧紧握住它,在它的陪伴下入眠。
这是她父亲留给她的遗物法器无疑。
爷爷不允许她再插手吴雪薇的事,她以为自己失去它了。
法器究竟对鬼有伤害,段鱼看到奚柏青的指缝溢出些许黑气。她怔怔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奚柏青弯了弯唇,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袭击那个姑娘的时候,顺手拿的。是你的东西,对吧?”
说着她收回手。
段鱼攥紧铃铛,眼眶有些红。
她呆住了一样的看着奚柏青。
奚柏青离得她很近,是双睫微垂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不知道给予的是对她而言多么重要的东西。
艳丽厉鬼的皮肤很白,眼睛很黑,美则美矣,盯得久了会有一种诡异、后脊发凉的感觉。
段鱼现在却觉得,这只鬼再亲切不过。
对方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是微凉的,像新雪落在了温热的掌心,又很快化开。
“好好收起来吧。”奚柏青说,“重要的东西,下次就不要随意给别人了。”
段鱼没有辩解,垂下眼,重重点头。
其实并不算是随意,曾经她把吴雪薇视作很重要的存在,想要保护吴雪薇,所以把身上最有用的东西给了出去,却没有想到,所给予的这个人可能并不值得。
经过这件事,如果再遇到她觉得重要的人,她还会、还敢给出去吗?
她不知道。
“那个,我……”
因为对于不能答应奚柏青前往东界的请求,段鱼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我还有事,可能要走了。”
“下次有需要再来,”奚柏青不算意外,没有戳破她拙劣的谎言,“什么时候都可以。”
段鱼没有回应,闷着头走出去。
踏出这所心理咨询室,教室中的经历又浮现在眼前,她觉得心里又沉了些,但比最开始要轻松。
从这场谈话里,她隐隐获得了一点勇气。
回过头怔怔看了会儿,她转身离去。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来这里。
……
桑若拿苍白的手指,轻轻拨开一点窗。
段鱼离去的背影映在她的视网膜上。
【宿主宿主,任务目标再来两回,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把她带回东界啦?】小七很期待。
在看到任务目标的遭遇后,它别提多气了。
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这次的任务目标还是个孩子。
融霁早已明确好自己的路,薛寄也算是历尽千帆,但段鱼还没有长大、还保持着孩子纯稚、认真的天性,就被外力所折断了。
它忍受不了这种,也就愈发希望宿主能把人带回去。
“她不会再来了。”桑若淡淡道。
小七傻了,有些急:【那怎么办啊?】
桑若看着段鱼的背影隐没在拐角处葱郁的绿林中,这才说:“有人会促使她改变主意的。”甚至不用桑若动手。
因为整个西界的玄术一脉,早就已经烂透了,而且越来越没有办法遮掩。
只要段鱼是个正常人,就不能再在那里待下去。
她关了窗,把厚厚的窗帘拉上,房间昏暗下去。然后她抬起手,在自己的心口处做了一个向下划的动作。
便有一枚散发着青色微光的令牌,自那处悬浮出来。
她托着令牌于掌上,冷声道:“众鬼听令!”
便有诸多人影渐渐浮现出来,缺了半边身子的小姑娘,全身裹了绷带的男人,还有上半身子是鸟、下半身子是人的怪物……
它们齐齐朝桑若行礼。
桑若坐到中心的沙发上,问:“调查得怎么样了?”
绷带男上前,他的声音粗噶沙哑,像是被烧过似的:“如您所料,他们果然暗地里有驭鬼、养鬼的行为。”
“有证据吗?”
“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能将人证控制起来。”
“做得很好。”桑若夸奖了他一句。
绷带男就像获得了无上荣耀一般,激动得浑身颤抖。
其余众鬼不甘示弱,也纷纷争抢着说自己找到的线索、把柄。他们看着被他们拱卫在中心的鬼王,就像看着神明一样虔诚、炽热。
听完所有的陈述,桑若半倚在沙发上,轻笑:“既然是他们先撕毁盟约,暗地里搞小动作,就怪不了我们了。”
随即她下令道:“隐藏好行迹,再搜寻更多被他们害了的同袍。待到三日后月圆之夜,开始行动。”
众鬼纷纷称是,神情澎湃。
无头鬼激动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