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陈兰花不懂这些,现在懂了,她相信陈清也早就意识到这点,就是陈生和王月桂不识字也没有基本的法律常识,所以才会被陈清牵着鼻子走,说什么都不敢反驳。
这里面除了没文化不懂之外,还有一重原因大概就是盲目信任,觉得亲人之间不会有欺骗。
陈兰花都不知道该说自己父母天真还是愚蠢,人性的复杂不会因为有了这层薄弱的血缘关系就会转化为善。
人性本恶,只不过有些人会隐藏而已。
陈兰花这一番话捅开了陈家这些年维持的虚假和平,当这层漂亮的表皮脱落,剩下的就是丑陋。
陈清脸上的难堪都没来得及收拾,陈吉把脸转到天井那边,什么也没说,王月桂抱着孩子,隐隐有些不安。
倒是一向怯弱的陈生,狠狠的拍一掌饭桌,凶狠的呵斥陈兰花,“谁让你多嘴胡说八道的!你懂什么!”
在陈兰花二十二年的记忆里,这还是陈生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火,那个样子好像要把她生吃了似的,非常恐怖。
本来就是靠着一口怨气强撑着把话说出来,陈兰花认为自己没有错,要说亏欠,确实也是陈吉陈清甚至是陈老头亏欠了她家,她不过是把大人不好揭开的真相挑明了而已。
101、第 101 章
“我又没说错!”
陈兰花强撑着不服输,哪怕眼圈隐隐红了她也不会跟陈生这样不作为的亲爹服软。
明明就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
如果叔叔记得恩情,没有看不起她家,没有这些年来的压迫和说教,陈兰花也不会选择揭开过去的事情。
“你们看看了,她在外面回来了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不把长辈放在眼里,就这么大呼小叫!没有家教!”陈清指着陈兰花,整张脸都黑了,明显是被陈兰花的话刺激到了。
陈生显然也是气得不轻,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明明陈兰花说的就是对自己家有利的。
如果陈生和王月桂强硬一点,以后就不用再看陈清这些人的脸色做事情了,过年过节也不用被这些人指手画脚。
不就是在一个破县城当了个校领导吗,有什么可神气的。
凭什么就可以这么不尊重自己的大哥大嫂,陈兰花每每想到这些心里就不平衡,今天非要闹开不可。
“我有没有家教也轮不到你来管!”
陈兰花就跟疯了一样,站起来扯着扯开嗓子就喊,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很久了,现在要说出来了,她就觉得无比畅快——
“既然你嫌我妈照顾不好阿公,你就带出去亲自照顾,端屎端尿伺候到他嗝屁为止!做不到就不要在这里瞎囔囔,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就是不愿意赡养阿公!把责任推给我妈!这些年我们也受够了,阿公是你们亲爹,你们接出去赡养天经地义,也省得你以后回来说我妈不想伺候了,污蔑我妈想下老鼠药毒死阿公!”
大概两年前,陈文强刚开始作妖的时候,陈老头有一次在大热天走路去村头,结果在半道中暑晕过去了。
好在有熟人开摩托车经过,给送到了村里的诊所,又给王月桂打了电话。
陈老头八十多的人了,一直以来虽然没什么大病,但人老了身体各项机能就不中用了。
他又喜欢喝酒,让他戒酒是为了他身体着想,结果他就骂人,说王月桂她们是虐待他,故意不给他喝酒吃饭,是想要他饿死。
戒不了酒,人又老了,这么一晕就算是大事,连续在诊所了打了一周的点滴,又让陈吉送到镇上的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
等人没事之后,陈清才悠哉悠哉的回来,责怪王月桂没把陈老头照顾好,话里话外都是指责。
这还不算,后面有一次陈清回来跟村里和他同辈的同族兄弟喝酒,喝多了就跟人说王月桂想下药堵死陈老头。
村里的人当然不信,陈清虽然是地地道道竹木村的人,王月桂是外嫁来的媳妇,但王月桂嫁过来这二十多年都在村子里走动,人际关系可不是陈清能比的。
村里人相信王月桂不是那种心思歹毒的人,就当陈清是喝多了胡说的。
不过也没妨碍这些话传到王月桂耳朵里,一直以来都忍气吞声的王月桂唯一硬气的一次就是那回。
立即给陈清打电话质问他有没有说过这些话,陈清支支吾吾道歉了,说是喝多了口误的。
这件事王月桂有唠叨过给陈兰花听,当时把陈兰花气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不过那时她是学生,根本没资本跟陈清叫嚣。
现在不一样了,她“毕业了”,能自己挣钱了,不需要靠着家里给钱了,底气自然就足,盛怒之下又把这桩陈年旧案给翻出来。
污蔑王月桂给陈老头下老鼠药,这原本就是陈清理亏,他百口莫辩,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到最后直接跟雨后彩虹一样七彩斑斓了,可谓是精彩。
抱着孩子的王月桂终于往陈兰花这边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陈兰花的错觉,她看到王月桂的眼角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