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上的纸张被撕去了一张又一张,凹凸不同的锯齿状痕迹在提醒着人们已经逝去的日子。
前几日下的初雪挂在窗外不远处的医院顶楼,薄薄的一层透着楼顶原本的颜色,是另一番别致的氛围。
安静的病房里响着仪器单调的运转声音,季潇夹着检测仪器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先是陌生又熟悉的消毒水味从四周传来,而后躺在病床上的少女挣扎着睁开了她的眼睛。
干净的房间配合着床头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季潇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是哪里。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消毒水味道中还缠着寡淡到差点闻不到的薄荷味,魏轻语正伏在自己床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季潇知道魏轻语这一定是从自己手术出来就没有离开,蜜意缠着酸涩滚在她的心里。
可是各种监护仪器连在她的胸口,让她连想给她盖一下被子都做不到。
“嗯……”
许是休息够了,许是察觉到了病床上的人醒了,魏轻语低伏在季潇床边的小脸发出了一声带着几分朦胧的嘤咛。
而后魏轻语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在季潇的注视下坐直了身子。
清晨的第一缕光斜斜的射入这安静空荡的房间,将最清澈的阳光落在她视线中的少女脸上。
缭乱的发丝划过清澈的绿色眼瞳,那初醒的眼瞳中还带着些迷茫。
那细密的睫毛没有节奏的闪烁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误打误撞撞入自己怀里的小鹿。
季潇对着这头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小鹿眨了眨眼睛,瞬间她就从那双青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不再淡定的激动。
“季潇,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你……你有没有那里舒服,不是,是不舒服……”
这是季潇第一次见魏轻语激动的这般语无伦次,那青绿色的眸子点满了明亮的喜悦。
她看着魏轻语这副模样,带着几分初醒的无力握住了她的手,“这几天是不是让你担心了,我昏迷了多久啊?”
“三天。安阿姨说,你要是今天再醒不过来可能就希望渺茫了。”
魏轻语说着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担心终于克制不住地从她的眼眶涌了出来。
晶亮的珠子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晶亮又令人心疼的泪痕。
季潇看着心里也不由得泛上一层酸涩,她吃力的抬起手拂过魏轻语温软的脸颊,道:“傻瓜,我怎么会醒不过来。你还在这里,我无论如何都要醒过来的。”
魏轻语听着轻声啜泣着点了点头,她贪恋般的握着季潇温暖的手,一点点平复着这些日的担忧惧怕。
病房里充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这种监护仪器也在平稳的运转着。
季潇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我爸爸呢?他是不是已经……”
季潇并没有把话说全,魏轻语意会的轻点了点头。
季青云已经死亡的消息就这样无声的传递给了季潇,一颗不受控制的泪珠滚出了她的眼眶,沾湿了她脖颈上的纱布。
季潇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看不到的纱布,她曾经在亓琪的脖颈上看到过这东西。
细而粗糙的纱布划过季潇柔软的指腹,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我这里,是怎么了?”
魏轻语闻言,看着季潇脖颈处那一抹刺眼的红色纱布。薄唇煽动了几下,才艰难的开口道:“你的腺体因为受损严重,为了保命……已经切除了。”
魏轻语的声音谨慎之又谨慎,反握着季潇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攥紧。
季潇就这样躺在病床上,像是预想到了一样的淡定,又像是没有来得及反应的的怔住。
从自己被关进小黑屋,到前几天在火海中从楼梯上滚下来了导致腺体受损被切除,季潇的耳边响起了她在那混沌纯白的世界中听到的那句话。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以行之事后必再行,这只是给你的馈赠。”
只是馈赠。
除了死亡,在她身上那些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
而她,幸运地被神暂时眷顾。
在腺体受损差点一脚越过鬼门关的时候,被神推了回来。
但与此同时原文中既定的死亡时间,仿佛也变得飘忽不定了起来。
她还会死吗?
她又会以何种方式将死亡同鲨鱼挂钩。
魏轻语看到季潇怔住的表情,忙握着她的手安抚似的补充道:“你放心安阿姨在想办法了,她的研究团队这些年也做了不少例子了,你的腺体也并没有全部切除,再生修复也是有可能。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季潇闻言回过了神来。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为自己着想的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用的,其实做个没有信息素的Alpha也可以。”
说着季潇就想起了方才她闻到的那微乎及微的薄荷信息素,带几分不自信的垂下了视线:“就是……我以后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