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子撂在桌子上,她踢蹬着椅子往后一滑,抱着双臂和稿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这种创意型部门一般是弹性工作制,对上班时间和办公地点的要求并不严。
在这儿坐着也没灵感,陆漾干脆给自己下了班,带着电脑去画室画,那里环境好。
明明知道公司不要求美术部必须在办公室工作的,可是路过副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陆漾还是小小地心虚了一下。
她甚至担心,如果被阮玉烟碰见自己下班,那家伙会不会给自己记个缺勤。
不过幸好她多虑了,阮玉烟并没有出来。门后隐约有对话声,阮玉烟似乎在和谁谈话。
陆漾没有听错,此时此刻的副总裁办公室里,阮玉烟确实是在和人谈话。
只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阮玉烟本来也打算走了,不过是忽然有人要见她,这才拖延到现在。
绯色的夕阳从落地窗透过来,将阮玉烟的侧颜轮廓柔和了几分,将她疏离的眉眼染上些风情,更显得美色勾人。
然而一开口,又暴露了她生人勿进的本性:“文件放下就走吧,我要下班了。”
站在她对面的洛平颇有几分尴尬,但还没有完全放弃,仍抱着希望陪笑道:“那好那好,这是我们部门的季度报告,您抽空可一定要看一下。”
话是这么说,可却没有要放下的意思,还故意往阮玉烟面前凑了凑,大有要让她亲手接过去的架势。
阮玉烟不想再和这个人浪费时间,抬眸乜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
指尖随便在纸页里一探,她就明白了这人此行的目的,不由得心中冷笑,又抬起一个眼神给他。
这次的眼神明确告诉他,他该走了。
来献殷勤的洛平生怕败了领导对自己的印象,赶紧笑着退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帮领导关上。
……那门是我刚打开的。阮玉烟漠然无语。
刚才接文件的时候,她就摸到里面夹了些什么东西。现在一翻,果然见其中夹着洛平自己的简历,原来是个投名状。
表现得体贴又殷勤,还想让我觉得他很优秀,这人不会是那种靠女老板上位的软饭男吧?
阮玉烟无语地琢磨道,心说不知道这男的有没有女朋友。
若真有的话,那个女孩也太惨了,我真应该请人家吃顿饭,安慰她遇人不淑的心灵创伤。
把简历扔进了垃圾桶,阮玉烟轻叹一声,一边收拾着挎包,一边给旧友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的女声听起来很开心:“沧海月明太太,你终于给我来电话啦?不过……现在我应该叫你阮总了吧?”
提到阮总这个称呼,阮玉烟竟然好像有点不受用,微微蹙了蹙眉:“叫我名字就好。”
“那好吧,这不是为了体现你的霸道总裁范儿嘛,”女声开朗地打趣一句,很快就改了口,“话说阮姐姐,你现在真的不画画了吗?多可惜啊。”
阮玉烟眉眼一软,苦笑道:“我也没办法,手上的伤太重了。”
电话那边的女声倒吸一口凉气:“到底有多重?我只是听说你受伤了,但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玉烟将包包一提,锁办公室门的时候将手机夹在肩和耳朵之间:“等我到了你那儿再说。”
弗瑞娅画室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外形是一座不算高的欧式白色洋楼,在一排排单调的摩天写字楼里显得格格不入。
阮玉烟走上象牙白的石阶,还没推开玻璃门,就见一个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女孩子笑着迎过来。
这女生正是电话里的那一位,看上去比她小,气质、言行以及衣服鞋子的品牌,都昭示着其非富即贵的家庭背景。
能在市中心买下这么大一块地就为了干画室,这就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
“林栖,你这画室够气派的。”
下了班,阮玉烟的语气也柔和很多,看着左右的陈设感慨道。
林栖与她是世交,两家的父母辈关系就很好。因此在她回国之前,两人都是熟不拘礼的。
然而这次,林栖就站在不远处,定定地望着她,连嘴巴都合不上。
阮玉烟也没回应,静静地任由她审视自己。
半晌,林栖才逐渐试图接受这个事实:“阮姐姐,你怎么……和以前长得完全不一样了?”
阮玉烟歪了歪头:“嗯?你不是在电话里都听见了,我连声音都变了。”
“可、可是……这也太不一样了吧?”林栖试着碰了碰阮玉烟的胳膊,想证明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阮姐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提到这个,阮玉烟的眸子微微一垂:“算了,都过去了。”
见她不愿意提这个,林栖想了想,还是没再追问。
挽着她的手臂,林栖介绍了几句画室的情况,又笑着玩笑道:“既然要请阮姐姐来当模特,那画室的档次必须得跟上啊。”
“小滑头,就你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