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阮玉烟抬起手,优雅而悠闲地将碎发别到耳后去,然后才缓缓地说道:“既然角色是一位女王,那么构图与设计自然也要突出女王自己的魅力:骄傲,张狂,实力与野心一样汪洋恣肆。”
原来阮总和我想的一样!陆漾的心潮掀起片刻波澜。再去看吕玮,见他的脸色比刚才不知道灰了几度。
岳崖摆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抄着手臂往椅背上一靠:“哦?那就请阮副总跟我说说,视幻的作品怎么就没有女性魅力了?”
台下的吕玮也冷笑了一下,陆漾猜想他已经提前把阮玉烟的回答看作是胡言乱语了。
“我没说他们没有,只是他们的不准确,”阮玉烟昂起面孔,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吕玮一眼,“女性的魅力应该由女性自己决定,而不是男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恼人的喧嚣掠耳而过,阮玉烟半分也不听,只是耐心地观察着岳崖的表情。
岳崖的唇角有半秒钟的上翘,阮玉烟捕捉到了。
岳崖本人还没说什么,秘书先在一旁小声传话:“视幻美术的吕玮想发言。”
“不错,挺好玩的,”岳崖干脆利落地合上钢笔,“让他说。”
得到了发言权的吕玮在坐席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阮玉烟。
阮玉烟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若无其事地摆弄着话筒。
“阮小姐,我想提醒你一下,一幅画作最重要的是画本身,”吕玮冷冷地说道,“而不是什么核心、灵魂这些玄而又玄的噱头。”
他这是在转移视线,他们的画就是有问题!陆漾的脸微微涨红,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该说话的时候。
她看向阮玉烟。
她倾注在作品里的心血,现在全掌握在阮玉烟的手里。阮玉烟若是全力支持她,她的心血可保,否则任人随意解读,好几个日夜的呕心沥血都付诸东流。
阮玉烟抬起头来,但没有看吕玮,而是回头去看那幅画。
面向ppt中展示的作品,她背对着吕玮笑道:“这正是我要说的。你说一幅画的内核玄之又玄,我却要说,内核直接影响着构图的完美。你的内核是错误的,所以你们的画作并不完美。”
等阮玉烟再次回过头来时,别说是陆漾,就连吕玮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岳崖更是掩唇轻笑,心说ctm这位新总裁确实挺有意思的。
阮总这是怎么了?眼神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陆漾清清楚楚地看见,阮玉烟的目光变得很冷,像一把柳叶刀,打算把吕玮从心脏到皮肤完全剖开。
这次,不等吕玮发问,阮玉烟已经漠然地开口道:“你只会站在男性的角度上看女性,所以在你的画里,连至高无上的女王也要为婚姻弯腰。就像里那个偷看的裁缝,你只会躲在自己男权的碉堡里窥测一切,最终也只会抱着碉堡角落里的黑暗,死在阳光的照耀下罢了。”
“你……”
吕玮咬牙切齿地迸出这么一个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阮玉烟又是一个轻蔑的嗤笑:“你从一开始的切入点就是错的,所以在你的笔下,这位女王角色的肌肤完美无瑕,指节上没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眼神中没有在权谋中浸泡出来的阴暗。而这些,在ctm的画面里都有呈现。”
话音落地,竟把陆漾震得一个激灵。
阮总全都看得见!我的那些努力、那些或明或暗的构思,她都懂!
陆漾看向阮玉烟,见婆娑的灯光金灿灿地染亮她半张面孔,凝成金色的涟漪,一寸一寸地滴落在脚下的黑暗里。
阮玉烟也与她对视,轻轻笑了一下,又挪开了视线,向吕玮说道:“你把女性画成你心中虚浮的天使,但其实每个女人都扎根在自己生长的土壤里,她们不需要用这样的美学来代表自己。”
咄咄逼人的语气像是刺在了吕玮致命的痛处,差点让这个暴怒的男人当场跳起来。
吕玮脸红筋胀,好不容易才组织起一些语言,正要说话,却被一阵黯淡却刺耳的声音所打断。
那是岳崖在鼓掌。
岳崖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但她确实是在鼓掌。
接着,整个会场里的人,无论是真心的还是随波逐流,全都鼓起掌来。
此时吕玮再想说什么,都只会被淹没在献给阮玉烟的掌声之中。
面对这样的场面,阮玉烟只是面无表情地向几个方向都鞠了躬,然后穿过人群,看见了陆漾。
这孩子正欢呼雀跃得像只兔子。
阮玉烟眉头一蹙,双唇紧抿,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就是为了掩饰自己无意间萌生的笑意。
招标会在毫无悬念的结果之中结束了。阮玉烟来到台下,等到陆漾从人群中挤下来,才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臂,一起退出会场。
路过吕玮身边的时候,阮玉烟还礼貌地低了低头道:“很抱歉在会前,我手下的人对你出言不逊。她这是态度问题,以后不会了。如果再有这样的冲突出现,ctm一定会选择更加文明的方式。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