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漾觉得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睡觉还要人陪啊?”
阮玉烟没有说话,陆漾也就随意了,往床上一躺,还真给阮总留了块地方。
她留的地方在内侧,阮玉烟就从床尾爬了上来,一双蝴蝶骨耸动几下,然后在陆漾枕边躺下,越看越像那种漂亮的猫儿。
陆漾不由得心神一晃,只好逼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
眼睛虽然是闭上了,可是复杂的心绪却按捺不下。
陆漾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就像刚开始在公司里一样,不少人说她清高不合群,连出去团建也不愿意带着她。只有陈芷还和她说说话,也不过是因为陈芷天生就话多,跟谁都这样。
因为每次有人过来想要和她交朋友,她都会想起自己的那些事情,别说交朋友,连和人家多说几句话都有点害怕。
虽说清高的说法是李落落那些人有意流传出来,好孤立她的。但如果她本人不是这样总是将人拒之门外,这些流言又哪里会有可乘之机。
十二岁那年,陆漾挨了母亲最重的一顿打。而且这顿打她自知一点都不冤,就硬生生地受着,最后差点被母亲给打晕过去。
她是单亲家庭,从小不知道父亲是谁,跟在母亲身边长大。母亲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又喜欢玩。经常以打牌的名义领男人回家来,但每当入了夜,陆漾就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些可怕的声音。
每次这种时候,陆漾都是不被允许露面的,连打牌的时候也不能。
有一次她感冒了,不小心在母亲打牌的时候咳了一声,被母亲和男人听见。后来那男人走了,而且脸色很不好,母亲则把她按在地上用竹竿狠狠地抽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都是因为你,你个拖油瓶!你跟着谁都好不了,天王老子也能被你给拖累了!”
那时候的陆漾还不明白,只知道害怕。
于是将自己藏在被窝里,一整夜都睡不着。等第二天早上爬起来,才知道枕头已经湿了。
十二岁生日的那天,母亲一点也没想起来她的生日。陆漾知道原因,从最近几天母亲和别人的谈话里,她大概听出母亲好像是认识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这个男人说可以把母亲接走,给母亲一个大房子住。
母亲走了,那我呢?这个男人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样,一听说有我就走了?陆漾这样想着,却不敢问。
她甚至已经在等着母亲和男人走,自己被人扔在大街上乞讨了。
没想到的是,那天男人上门造访,不仅特意去她的房间找她,还领着一个小妹妹一起过来。
站在门口,男人对那个小妹妹说:“这个姐姐叫陆漾,以后和你就是一家人了。”
小妹妹也不怕,朝瑟缩的陆漾粲然一笑:“陆姐姐好,我叫酥酥!”
陆漾哪见过这么友好的人,一时间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兀自缩在墙角里不敢说话。
只听男人又对酥酥道:“爸爸是大人,你陆漾姐姐害怕爸爸,你去帮爸爸跟姐姐说说话,好不好?你告诉姐姐,不用害怕,她以后就是有家的孩子了。”
酥酥乖巧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记忆还很美好,男人走了,酥酥像个小肉球似的靠近她,甜甜地唤她姐姐。
陆漾觉得自己的心在动摇。
过了一会儿,酥酥提议道:“姐姐,我们下楼踢毽子去好不好?”
这个人是在邀请我出去玩?陆漾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见酥酥说得很认真,并不像是在逗自己。
陆漾很想答应,又不太敢。
最后酥酥百般央求,陆漾终于打算让自己任性一回:……那就去试试吧。
酥酥的爸爸应该是在和母亲谈论什么,她就和酥酥在楼下踢毽子。这是她十二年里最开心的时候。
回忆的温暖到此就戛然而止,后面只有兵荒马乱。
陆漾的思绪有点模糊了,只记得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陌生人,一把将酥酥拦腰抱起来,丢进了一辆车里。陆漾赶紧冲上去,半路却冲出一条比她还高大的獒犬,一口咬在她手腕上,拖行了好几步远。
她疼得差点昏过去,全凭一股精神吊着,奋力大喊,祈祷着有人能来救酥酥。
那个陌生人将她挟在怀里,捂住她的嘴。
周围好像还有人在说话,她隐约听见只言片语:“怎么还有个孩子?到底哪个才是样本?”
“不知道,干脆一人来一针,都试试不就知道了。”
接着,她的手臂上就赫然一痛,冰凉的液体注入肌肤之下,当时就没了知觉。
等她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大喊着快去救人,不料身边没有那个男人,更没有酥酥,只有铁青着脸的母亲。
“看个孩子都看不住,光天化日之下让她丢了!废物一个,丢的怎么不是你啊?”母亲训斥道,“这下好了,人家也不要我了,全都是因为你,你个丧门星!”
陆漾不敢再回忆了。
她霍然睁开眼睛,才知道双眸湿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