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同情罪犯,觉得罪犯虽然有错,但不至于错到如此地步。
舆论越演越烈,甚至还有宋志远的同学在贴吧发起了抗议书。
这个时候,裴宁的一段采访被播了出去。
主持人问裴宁:“你为什么想要把那些证据都撒出去呢?根据我们的调查,那天是你代替你朋友上的天台,你是害怕宋志远会对你朋友做什么吗?”
裴宁背对着镜头,没有顶着那爆炸头,衣服也是最普通不过的毛衣。
听到这话,她沉默了几秒,淡道,“总认为是该做一个了结了,在我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就想要单独做一个了结了。”
主持人:“那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有选择报警,而是自己独自一个人去应对?我看你的年纪也不大,是为什么有这样的勇气做这件事?”
裴宁语气很冷:“害怕报警后,这件事警方处理了就无人知晓,单纯觉得如果这件事闹大,可能大家关注的地方就越来越多,像宋志远这种类型的罪犯,再也不能骗更多的人。”
主持人:“最近社会舆论很严重,甚至有人开始决定联名抗议,让宋志远减刑出狱,你是怎么看的?”
裴宁:“我认为他犯的罪过应该由法律制裁,而不是舆论,支持他的人多,便就是对的吗?他长得帅,成绩好,从来都是在人面前儒雅温柔,就可以磨灭他犯下的罪行吗?”
一连几个问题,裴宁把主持人都问傻眼了。
裴宁淡道,“如果曾经那些受害者是他们的女儿、姐妹、朋友甚至爱人,他们还会不留余力去支持一个罪犯吗?”
“为什么要支持?”
裴宁不解反问,“原谅,是被他伤害过的人,才有权利做的事。如果我拿刀捅一个人,快把那人捅死了,然后一个路人在旁边对我说,‘你没错,我原谅你的行为,你捅人是对的。’那我便真的是对的吗?”
主持人面露惊诧。
裴宁淡道,“如果没有正确的是非观,那甚至不能算作真正的人。”
主持人十分震撼,面含欣赏。
这段采访视频在全国播放了好几天。
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联名,很快就被撤销,之前囔着宋志远害人有隐情的,也不敢再开口为宋志远说一句话。
就算他们觉得宋志远没错,想要为其辩驳,也没那个机会了。
一旦说出口,别人就会觉得他们是跟宋志远一样的人。
被排斥被孤立。
因为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乔颂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裴宁才去医院看她。
学校开课,这件事情学校也对全校师生,进行了十分深刻的思想教育,宋志远的事情远超于一个正常人的底线,这是身为教育工作者,所不能忍受的。
乔颂作为受害者,学校也过来探望过,按照乔颂的成绩,缺的课程等好了以后补回去就没有问题。
裴宁给乔颂带了鸡汤,还有一些卷子,她一脸木然,将这些东西慢慢掏出来,乔颂伤口恢复的不错,如果没有意外,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
乔颂开口道谢,这几天张妈都会送饭过来,乔父每天下午过会来陪她坐一会儿,这一次住院虽然裴家什么费用都包了,但乔父还是过意不去,每天都送两条鱼或者一些海鲜给张妈。
张妈变着花样做鱼,反正裴宁是一口不吃。
乔颂瘦了,短发贴着耳朵,病号服宽宽大大,她唇色有些白,抬起头看裴宁,裴宁给她盛鸡汤。
乔颂犹豫了一下,低着头盯着病号服的袖子看,“裴齐给我发了消息,觉得你可能会出事,然后我就去了天台,我没想到你是想和他同归于尽,可能我比较笨拙,打乱了你的计划。”
她顿道,“但你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我就很开心。”
裴宁手指一僵,侧头看向乔颂。
乔颂展颜一笑,带着几分憔悴,“如果,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裴宁,我去天台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啊,有鸟语花香,有夏蝉冬阳,我可以去更远更美的山川湖泊看很多很多有意思的景色——”
“可是如果没有你,它们就失去了本该有的意义。”
裴宁捏着手指,乔颂说这话的时候,还低着脑袋,但裴宁看到床单上浸湿的圆点。
那是乔颂的泪珠。
她一直觉得乔颂是很冷漠的人,不管多少真心都换不回她一个眼神,但现在——
裴宁有点心疼了。
乔颂没有危险了,她方式的确笨拙,甚至自以为用自己身体便能换来别人的安全。
那一刻乔颂在想什么呢?
她好像说——
只有她死了,结局才会被改变。
裴宁又觉得自己一下就懂了。
她甚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指就摸上了乔颂的脑袋,乔颂有些错愕抬头,那双眸底有惊讶有内疚,却唯独没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