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抬头,看到了坐在正中间棺椁上的宫装少女。她顿时脑子一轰,仿佛整个人又陷入了一场迷蒙的梦境之中。
“鬼,鬼?”死里逃生的队员一边喘气一边打量周围环境,发现偌大一个中央墓室没有光亮昏昏暗暗的,正要打开随身的手电筒,忽然发现正中央似乎亮起了微光,她僵硬的一点点抬头,对上了一双极其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应该算是吧。”眸子的主人眉眼弯弯对她笑了一下,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动作优雅端庄,语气轻柔舒缓,却让人听的脊背发凉,“那么,闯进一个女鬼的地盘,诸位……”
她拖长了音,一字一顿道:“有,何,感,想,呢?”
空灵的声音在墓室里回荡,气氛一阵死寂,被粽子恶鬼追杀都坚持活下来的实习生此时却翻了翻白眼,身子一歪向后倒去,然后把伸手拉她一把的同伴带的滚作一团。
她俩的行为成功惹得少女一阵哈哈大笑,然后下一秒忽然出现了盯着她看的老教授面前,语气也变得阴森可怖,“你不怕我啊,老家伙。”
老教授看出来她没有恶意想和她交涉,却因为沟通不当而使得原先只是有些恶趣味的少女陡然发狂开始攻击众人,然后意外触发了言喻胸前的玉佩,刺眼的白光顿时将众人笼罩。
少女惊愕地看向言喻,然后在看清她脸时露出了一个嘲讽冷漠的讥笑,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看到这一幕,言喻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出现了一股悲哀与难过,仿佛一切不该如此。
白光渐盛,声音与画面尽皆消弭,再睁眼时言喻站在了一片鸟语花香的春光下,先前墓中的少女穿着一身娇俏粉衣站在她面前俏生生的笑,开口叫她“瑜哥哥”。
嗯?瑜哥哥?言喻感应了下,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多个部件或者少个部件没错,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
她看着自己勾引少女爱上自己,利用少女身后的势力在夺嫡战争中顺利胜出登上皇位。她看着自己将少女纳入后宫,却违反约定立了另一人为皇后,只将她立为贵妃,然后盛宠至极,将本就骄纵的少女宠的更是飞扬跋扈无法无天,仿佛是在前朝后宫立一个人人嫉恨又人人不敢动的靶子。
她看着自己一步步勾引玩弄少女,让她的过于明显的情绪影响到家人,让他们一步步露出破绽,然后……诛尽九族。
下旨的那一天少女冒着大雨在建章宫前跪了一天一夜,向来骄傲的少女抛弃尊严在大庭广众之下以额触地,求她收回成命。
她成功成为了大权尽揽的皇帝,没有权臣权倾朝野,没有外戚干政,政令通达,天下俱服。志得意满中,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贵妃再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去含元殿找人,被拒之门外,想强闯进去却被一只玉虎镇纸擦肩而过,她气笑了,却莫名没有舍得惩罚少女。她在宫门外站了很久,决定等人气消了再来,仿佛笃定那个深爱自己的少女永远都会站在原地一样。
然而此后三年,除非她强闯进去,几乎未再见少女一面,只有那边送来的几盆花和熏香勉强安了点她的心,直到含元殿总管跪在她面前说娘娘快不行了,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即将失去什么。
她强闯进含元殿,在后殿她为少女种下的梨花树下看到了身穿白衣的少女,或者说,女人。
女人背对着她,手里那着一柄熟悉的木剑。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在树下翩翩起舞,落下的梨花洒在她肩头发梢,仿佛已是白头。
舞毕,女人侧头看她一眼,眼神冰冷漠然,再没有多年前的娇羞与温软,随后她收剑背到身后,跨步向树林深处走去。
言喻感觉一阵心慌,她看到自己急急追了上去,抓住女人手腕时才发现她瘦的惊人,“知薇,你怎么……”
“言瑜。”沈知薇声音冷淡,连冰冷都消弭了,完全没有多余的情绪,“世间没有方法让她回到过去不再见到你,那么,希望来世永不相见。”
“奈何桥下,我不会等你。”
她们曾约定共度白首,百年之后谁先死,奈何桥下等三年。现在想想倒是可笑。
“不可能!”言瑜却脸色铁青,“你生是朕的人,死也是朕的鬼,生生世世都会是朕的!”
“呵。”沈知薇嘲讽的看着她,“陛下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我说是就是。”言瑜极其霸道地说,然后皱着眉打量沈知薇,“你三年不愿见我就算了,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来人,御医……”
“不用叫了。”沈知薇动了动手腕,见抽不出来就算了,扫了眼她的眉心便倦怠地垂眸,看也不愿意再看言瑜一眼,“格桑花香与苏和香融合可是会生成世间无人能解的剧毒,陛下不用白费心思了。”
“什么?”言瑜觉得这名字耳熟,忽然想起来是这几年她唯二送给自己的那两样东西,脸色顿时有些阴晴不定,“你早就算好了?”
“是呀。”沈知薇扬起恶毒的笑,手指点在言瑜眉心若隐若现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