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千白骨鸮扑了过来,稀疏的白羽抖动不止,这么一大群,乍一眼好似掀起的白浪。
容离心一紧,揽紧了华夙的腰,慌忙闭紧了嘴,好似不发出声音,这些白骨鸮便觉察不到她之所在。
华夙一哂,朝底下涌来的白骨鸮振去一掌。
掌风一扫,大片白骨鸮登时散开,咕咚几下沉进了填灵渡里。
这填灵渡水流湍急,似悬在地上,越近水声越是震耳。
容离双耳嗡鸣,足下那奔腾而起的浪潮似要将她卷进去,她本是想屏息的,后知后觉自己已成游魂,还能打哪儿屏息。
“不必慌张。”华夙淡声道。
容离索性把脸埋进了她的肩上,轻声道:“我不怕。”
跨过填灵渡,便见一堤坝高高竖起,不想这堤坝没丁点用处,近乎要被汹涌的浪给淹得看不见边角了,其上密密麻麻一片蛛网一样的东西。
那些水花穿过了银黑二色的蛛网,却未能将之击溃,似乎这些银丝黑线只是一个影子。
再一看,容离陡然明白,这些分明是华夙的发丝,是纵邪法阵所在,也便是这些东西令孤岑险些出不了城。
华夙悬在半空一顿,行云倚风一般,面上无甚神情。
过了好一阵,她抿着的唇角往上一提,露出了一个刻薄讥讽的笑来,“我的头发被用来做这等下作东西了?”百般看不起。
容离轻声问:“若是你穿过这法阵,那些丝线可也会令你寸步难行?”
华夙颔首,“已成了别人的刀,且又不是什么有灵智的东西,怎还会认得我。”
“那该如何?”容离问。
华夙淡声:“且看。”
容离被揽着往前飞去,阴风扑面,险些吓得闭起眼,忙问:“你要做什么?”
华夙掠得快如疾风迅雷,一眨眼近要撞上那片蛛网,“不容我过,那我便拆了它。”
容离哪里敢出声,双耳嗡嗡的,近乎连华夙说了什么话都听不清了。
那些银丝黑线细到近乎看不见,将入城的这路堵得死死的。
华夙抵至这蛛网前,陡然一顿。
那一瞬,这些丝线好似活了过来,凝成了一只手,朝她们猛抓而去。
容离瞳仁紧缩,这银丝黑线结成的长臂跟银环蛇一样,着实骇人。
她心想,既然蛛网揉作了一团,那从边上绕走,是不是就不会陷入法阵之中了?
不对。
她微微眯起眼,诧异道:“这……是幻境?”
在华夙带着她掠过来的时候,她们已陷入了幻境之中,什么银丝黑发凝成的长臂压根就是假的,若她们企图从旁避开,就会被无形之中的诡丝缠缚个正着,被做成傀儡。
华夙颔首,眼看着那长臂近要抓至身前了,一动不动地悬着,平静道:“不错。”
银环蛇般的长臂甩至,华夙击掌相向,长臂陡然稀碎,变作了一团银黑发丝揉成的线团。
那线团摊开,又变回了原先的蛛网。
果不其然,方才所见俱是幻觉。
容离松了一口气,腰上陡然一紧,华夙揽在她腰上的手又使上了几分劲。
四面狂风大作,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水里钻出来了,掀得华夙发辫飞扬,散乱的碎发拂至她面上。
容离抬手拂开她的发,垂眼看向脚底,生怕水里有什么猛兽妖怪忽然钻出来。
华夙抬手勾住了眼前一根诡丝,那诡丝好似吸血的虫,竟想钻进她的身里,跟要穿针引线一般。
容离瞪直了眼,“你的手!”
“莫急。”华夙淡声。
她像极勾弦,松指时一道气劲沿着这密布的蛛网弹开,手中蓦地出现一杆笔,笔尖锐比刀刃,朝这诡丝上猛划而去。
嘶啦一声,交织着的诡丝硬生生碎成了数截。
万千诡丝变作碎发飘摇落下,浮在了填灵渡上。
容离甚是惊诧,“就这么碎了?”
华夙颔首,“这本就只是头发而已,能有多厉害,只是寻常人会陷入幻境之中,挣脱不出,他们就算认出了这是幻境,没有画祟也未必破得了此境。”
容离愣愣颔首,“竟是如此。”
诡丝一碎,这纵邪法阵也随之破裂。
华夙握着画祟,几笔便画出了鬼王印,半空中撕开一道鬼气腾腾的洞口,鬼兵脚步声齐齐整整地奔至。
这三千鬼兵来势汹汹,脚步声比这水流声还要震耳。
孤岑走在最前,欣喜垂眼,看见了被水冲远的诡丝。
“纵邪法阵已破。”华夙淡声,“入苍冥城,将环楼上受诡丝所缚的鬼兵全部剿杀。”
孤岑拱手道:“是。”
她一个抬臂,三千鬼兵得她指示,纷纷散去,似要将最外层环楼圈起。
待这三千鬼兵散了,容离才问:“那些受诡丝操纵的鬼兵是救不得了么?”
华夙颔首,“被当作布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