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搬了有三回,似乎……终于要定下来了。
填灵渡前,容离见那三个丫头的身影消失,这才敛了目光,眼一转,看向身侧的鬼,亦是红衣加身,只是未戴凤冠,一头银黑相间的发高高挽着,编着好看的发髻,发髻上穿过细长的红绸,绸下缀着不会响的银铃。
华夙定定看她,“进了苍冥城,可就是苍冥城的鬼了,没有回头的余地。”
容离挽上她的胳膊,无甚气力地贴着,“跟你要什么余地,这进城的路我是认得的,你不走,我就自个儿走了。”
华夙哼了一声,“还想把我甩下?”
容离心觉冤枉,她哪有这么想。
还未来得及反驳,她便被揽着腰飞了起来,从填灵渡上掠了过去。
丹红的裙曳在水上,惊扰了一群白骨鸮,白骨鸮倏然振翅,咕咕声飞远。
乍一看,还以为那红衣是烧得正旺的火。
进了苍冥城,本该寂静黑暗的苍冥城竟通红一片,环楼的飞檐上悬满了红灯笼,还贴满了囍字,唢呐锣鼓声响,热闹非常。
容离眼一抬,瞧见那环楼正中的垒骨长柱上覆满了红绸,硬生生将那些白骨全都遮住了。
她讷讷:“你何时准备的?”
“今儿等你的时候。”华夙揽着她落在了大殿前。
容离站稳了脚,抬手往凤冠上扶了一下,这凤冠将她的头压得有点沉。她眼一抬,才发觉大殿中竟不不止那座椅,还竖了屏风,放置了不少摆件。
乍一看,好似凡间的府邸,比洞溟潭底更像是能过日子的,至少有墙遮风,有屋檐挡雨。
虽然这地底下应当是不会下雨的。
容离垂眼往下看时,恰见几只鬼从环楼里探出头好奇打量,孤岑也其中。
孤岑面上无甚神情,却冲她点了一下头。
容离灵相里那潭眼本该静悄悄的,她正要回头的时候,忽听见耳边叮一声响,好似甘露洒心,仙箓抚顶。
那一瞬,灵相里清明一片,好似还有灵气溢出,游走全身。
华夙一顿,凤眼倏然一抬,神色却变也未变,拉着她道:“进去看看?”
容离颔首,往殿门里走,绕过屏风,才知里边什么书案床榻应有尽有。原垒骨座前置了一矮案,其上放了一些书卷和薄册,只是不见笔墨。
里边竟还隔开了茶室和琴房,已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四处摆得紧紧实实的。
容离脚步一顿,回头问:“你便是这么接我进城的?”
华夙不解,“你还要如何,若不你细细道来,我再到城外重新接你一回?”
容离努努嘴,实则她也不懂嫁娶应当如何,琢磨了半晌,小声道:“那合卺酒总该是要喝的吧。”
华夙拉着她坐上了垒骨座,这座椅挤两个人已十分勉强,容离有半个身坐在了这鬼身上。
容离坐得难受,身一晃,凤冠上的珠串便往面颊上甩,砸得她有点疼,她闭起眼,忙不迭抱上了华夙的肩。
一只手将她脸侧那珠串拨开,冷冷道:“这么麻烦的玩意儿,也只有孤岑才备得来?”
“孤岑备的?”容离颇觉意外。
华夙颔首,“孤岑是死后成的鬼,在世时曾也是个女将军。那时防线将破,所有人心里有数,这寸土之地怕是保不下来了,她当夜匆匆成了婚,刚拜完天地便急忙提剑上了沙场,许是那一回未能如愿,故而此番我说要接你回来,她悄悄准备了许多。”
容离轻推她的肩,“这便是准备了许多?”
华夙低低柔柔地笑了一声,“我说死人没这么讲究,令她能省便省。她在我面前时虽未多说什么,但心底指不定已将我编排了一番。”
容离讷讷:“那也是孤岑的好意。”
华夙手腕一转,手上顿时出现了两只琉璃杯,杯中酒盛得满满的,案上烛光一燃,杯上的琉璃色顿时映入酒中,酒液斑驳绚烂。
“若是醉倒了可如何是好?”她凤眼一掀。
容离接过一只琉璃杯,眼睫翕动着好像蝶翼,说话声轻得不行,“那你便不能怨我激你了。”
华夙一听便佯装生气地皱眉,“你看,你可不就是在激我!”
容离凑上前亲她,手臂刚与她的交在一块儿,竟听见鹤鸣。
应当是鹤,听着像是从填灵渡传来的。
这地方哪来的鹤?
华夙顿时变了面色,嘴角还是翘着的,眸光却黯了下去。
底下传来甲胄哐当哐当的声音,好似满城的鬼兵俱警惕了起来。
容离一怔,“这是怎么了。”
华夙将她手中的琉璃杯拿了过去,往案上一搁,又抬手将她脸侧的发拨到了耳后,“有人要见你。”
容离不解其意。
华夙揽着她站起身,难得轻叹了一声,“去吧,去见见。”
容离却还惦记着这合卺酒,“酒还未喝。”
华夙好笑地看她:“这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