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大家发来芽芽的照片调出来给星星看。
保温箱里小小的一个,粉嘟嘟的正挥着双手,身上大大小小插满管子,还有很多针孔,拔了又扎,很疼很疼,可是芽芽望向镜头,圆圆的黑眼睛亮亮的分明在笑。
和羊羊一样,那么乖。
慕星看着看着没忍住,刚收起的眼泪忽然又盈出了眼眶。
越哭越厉害,沈沉怕她把伤口崩开,手忙脚乱地安慰,说什么没事的宝贝,已经叫来了全国最厉害的新生儿科连夜加班,芽芽不会有事的,会好的。
慕星抽抽搭搭好久才重新收回眼泪,眨眨红红的眼睛小声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沈沉虚虚护着她的伤口,却又不敢按实了,“比金子还真。”
小姑娘哼哼着“嗯”了一声,在羊羊柔声安慰中重新放下心,整个人放松下来,软软地靠着床边坐得端正的羊羊。
这么惬意的姿势,又刚做完手术浑身疲惫,正在深深的夜晚,瞌睡上来明明只是闭了下眼睛,就又睡了过去。
沈沉心疼地把她挪回床上,小心避开伤口和各种颜色各种功能的线。
心电图轨迹平缓,她仔细看着星星乖巧的睡颜,曾经紧皱的眉头舒展,脆弱的小姑娘,只是稍微哄一哄就忙不迭地相信了。
她知道星星有点什么心理问题,小时候的星星分明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自信就像星光,甚至比她所向往的烟花还要灿烂。
事情变成这样,所有人都难逃其咎,可是夜晚很长,而她们都已经很累了。
两天没合眼的沈沉和慕星一样,只是闭了下眼,就这么睡了过去。
事情好像暂告一段落,平静却远远不够,细小的波纹翻涌,尚且不算风平浪静的水面。
小豆芽来得突然,正名还没想好,暂时取了个小名叫沈芽芽。
刚出生就进了Nicu,来看望沈芽芽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常年冷脸的大boss,比如黎微,比如江逾,还有水萦鱼,还有......慕松。
而这些冷脸上司展开和蔼的笑容,隔着透明保温箱,举着些逗小孩的小玩具,嘴里念叨着“芽芽乖乖”时,场面一度魔幻。
其中最为突出的莫过于慕松,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正是气势最盛的时候,平时笑一笑大多都是应付,这会儿嘴快要咧到后脑勺,大家纷纷表示有些辣眼。
他穿得西装革履,六位数的胸针撞到手里的拨浪鼓。
那鼓画着当今最火的动画片人物某羊羊,劣质的印染技术,让这个五块钱不到的小玩意看起来廉价感十足,凄凄哀哀掉了色,弄脏了他一签字就是几个亿的高贵双手。
可是慕松毫不在乎,甚至特别宝贵手里这个半夜专门叫保镖开车到百公里外夜市找了半天才买到的拨浪鼓。
谁叫沈芽芽喜欢,那双黑亮的葡萄眼睛亮晶晶地跟着鼓上的小吊坠追,咿咿呀呀哼唧着,软化了慕松层层肌肉包裹着的铁汉的心。
后来听说芽芽状况的不好,需要有人时时看着,即使已经请好了特护,价格也高,证件齐全,他却偏偏以不放心为由,主动请缨守着芽芽。
和隔壁病房孙女发烧住院的老大爷一样,一双眼里只有可可爱爱的小孙女。
至于后来沈沉来看芽芽,场面一度尴尬,全身消毒穿着无菌服,两人相对坐着,隔了个保温箱。
慕松也发觉气氛的尴尬,清了清嗓子,怕吵着芽芽,压得很低,“小慕怎么样?”
沈沉没看他,目光黏在芽芽身上,小团子奶奶的裹在被子里,露出半张脸,橘子一样大小,很认真地看着她,好像知道她就是妈妈常常絮叨的羊羊。
妈妈说羊羊会很爱芽芽,芽芽会喜欢芽芽的,妈妈和羊羊陪着芽芽长大,芽芽不会孤独。
“她......还行,医生说情况稳定下来了,但还得再住两个月。”
沈沉伸出手,指节分明的手指,粉红色的小伤口是之前去沈宅动作急碰到的,贴在玻璃上,芽芽眨眨眼看着她。
“沈封那边我叫人和你一起处理,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月底能解决。”慕松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软成一汪水。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沉停下逗芽芽的动作,手停在搬空,抬头望他,“准备在这座城市定居了。”
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对于她来说不是雏鹰振翅的悬崖,更像困住梦想的囚笼,远远不够大,不够发达,不够她大显身手,不够她在风云商界中杀出一条路。
“就这样挺好的。”她又低头,看到芽芽正好冲她笑,这么小的小孩子能懂什么,好像只是想笑,于是就笑了出来。
“芽芽笑起来很可爱。”她说。
这话题转得也未免太生硬,慕松无奈扶额。
“我想要她一直这么笑。”她接着说,“生活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
就像星星一直希望的那样,如果她们都能很简单,只是这世界上万千普通家庭中不起眼的一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