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人说悄悄话交头接耳谨慎地不能再谨慎的小样子琴姬是喜欢的,喜欢到了心眼里,不禁学着她的情态可可爱爱回道:“没怎么。”
没怎么是怎么?没怎么你笑成这样?
昼景撇嘴:当我不知道你又在脑子里编排我呢?她教养大的姑娘, 她可太了解了!
琴姬被她一道眼神看得害羞起来:“恩人喜欢过冬么?”
“……”
愣了那么一晃, 昼景扣紧她的指节, 不满道:“我是狐妖, 和世面上的普通狐狸不能相提并论。”
生而为妖,此方天地狐妖又是最得天道眷爱的种族,若不然长烨的转世也不会投胎到狐族。
狐妖寿数漫长,千年万年都只是弹指一挥间。因了寿数漫长, 是以人生在世, 无趣最致命。上一世因了舟舟有趣, 她才动了凡心,延续到这一世,她的姑娘似乎更有趣了。
她故意板着脸,顺着她的话道:“狐狸不冬眠,你也休想让我给你演示人间的狐狸是怎么想法子储存口粮的。”
琴姬轻轻摇晃她的手臂,水眸里的情意快要化作实质的情丝淌出来。
谢温颜一心一意关注着女儿, 此刻清咳两声,基于对岳母天然的敬重,昼景下意识提起心来,耳根子红着:“不准闹。”
“那你答不答应?”琴姬旁若无人的和她窃窃私语,笑意微扬:“在床榻上演给我看,恩人……”
昼景狼狈投降,蓦地惦记起今夜要化作狐身陪舟舟睡,心火窜起,嘴上只晓得“好好好”。
元十七眼睛好使着呢,小声和她元九娘道:“九姐,你看,家主的耳朵,好红啊。”她好奇十四姐说了什么,能把高高在上俯瞰凡人的家主拉到滚滚红尘显出这份情态。
元九娘想看,却不敢看,之前就是因着抬头看了一眼动了芳心,如今既然已经决定断念,便要避嫌,至少在忘记那段心动前她要守住自己的心,不可放任沉沦。
她未看昼景,眼目却像看到了一样,轻声慢语:“定是十四在调.戏家主了。”
啧!
不愧是我十四姐!
元十七摩拳擦掌,扭头看到她阿娘一脸沉思,心咯噔一下——阿姐是阿娘失而复得怎么疼都觉得不够的心肝宝贝,可别是动了不愿阿姐和家主厮守的心罢?
那就危险了。
她顾虑重重皆藏在天真的外表下,没一会,又和姐姐们说笑起来。
谢温颜看着女儿跟旁的‘男人’相谈甚欢,心里酸溜溜的。家主是情种不错,比起十四来,年岁上也大太多了。
‘他’青春永驻,但她的十四总有老去的一天,红颜枯老,心爱之人却依旧年轻貌美。
她不知故去的宁夫人昔年看着枕边人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是作何想,家主能为宁夫人青丝寸寸染成霜,又能为十四做什么呢?
当娘的在女儿的终生大事上总有发不完的愁思。
且看着冷俏淡漠的少女面对着心上人笑得春暖花开,世上独一份的与众不同、痴缠爱慕,看得谢温颜忧思更重。
情深如此,经不起情伤。她怕十四受伤,担心家主待她的宝贝女儿有始无终。
电光火石间耳边似乎回荡着那声“我归舟舟管”。
舟舟。
故去的宁夫人名字里不就有个舟字?
谢温颜越想心越乱。
山中秋意浓。
十六、十七一心想在阿姐面前表现,上赶着背着弓箭去山林打猎,元十五和九娘带着钓鱼的器具极有眼力地跑去河边钓鱼,谢温颜一心想找机会往女儿身边凑,然而她的身边永远有某人挡着。
被岳母沉默凝视,昼景脊背发凉,心里灌风似的冷飕飕。
“恩人,我们去采摘些野果,回来再生火可好?”
“好。”昼景巴不得赶紧溜。
琴姬牵着她的手目不斜视走开,谢温颜不好跟上去,想着传闻里家主的人品,她暂且按捺下来,犹豫一会,起身忙着带领家仆去捡枯枝。
有心露一手好厨艺给她的十四瞧瞧。
十八年来她的十四一口都没尝过她做的吃食,她心尖酸涩,顿时不知该怎么补偿才好要这个孩子感受到她无处安放的爱。
太阳悄无声息来到正头顶,元十七清理好芦花鸡的内脏,抬头看她十四姐走来,兴奋地拎起洗干净的鸡:“阿姐!看!我猎来的!”
“阿姐!还有我,我也猎了一只长耳兔!”元十六抢着抬起胳膊。
好在这猎物模样看着还算齐整,元十五暗想:若血淋淋地拿给十四姐看,以后她再不陪着她们来山上玩了怎么办?
“阿姐,我和九姐也钓上了五六条鱼,管够。”
元家人的热情像是此刻悬在头顶的太阳,多年来琴姬习惯了和琴家母子冷漠相对,此情此景,忽然不知怎么反应为好。
她内心窘迫,面上却不显,昼景抱着满怀的果子,眉眼温和:“舟舟,这下我们可以饱一顿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