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是木头, 有人是石头,有人是触手温润,精致无瑕的美玉。
要说这三年时间过得很快,昼家的小狐妖却半点个头都没长。
这无疑是让人惊讶的事,不过想到小狐妖生下来落地迎风长成三四岁大的孩子, 也就没什么好教人惊讶的了。灵胎嘛,哪能和凡夫俗子相比?
春光明媚,昼星灼郁闷地站在梨花树下, 看着三年前树身留下的划痕,再比照今时的身高,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怎么半寸都没长?”
她害怕自己长大了长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矮子,垂头丧气, 狐狸耳朵没甚精气神地耷拉着,软趴趴的,尾巴也跟着自由垂落, 失魂落魄的模样简直不像她。
浔阳城谁不知道昼家的小宝贝最爱闹腾了。
爱闹腾的昼星灼捏了捏自己软嫩白皙的小脸,努力想着阿爹阿娘修长秀美的身姿,尤其阿爹, 阿爹的身形是她见过最满意的。
她以后也要长成如阿爹一般漂亮的大狐狸!
可惜,她这会连完美的化形都做不到。无论怎么变,耳朵和尾巴都保留着狐身的天然形态。这使得她三年来没少被姨姨舅舅们骚扰。
昼星灼再次看了眼梨树上浅浅的一道刻痕,跺跺脚:“我早晚会长高的!”
噗嗤。
一声笑。
“谁?!谁在笑话我?”
昼景眼尾上挑,潇潇洒洒地从树上飞跃下来,洁白的衣衫如云亦如雪,腰细腿长,秀美风流,举手投足都带着世间难寻的韵味。
“阿爹?”昼星灼眼睛睁圆,想到阿爹将她从始至终的窘态看得分明却故意不作声,她顾自羞恼:“阿爹坏!”
说完了“阿爹坏”,她好奇道:“阿爹怎么在这?”
昼景刚要言语,昼星灼长长地“哦”了一声:“阿爹昨晚又被阿娘赶出来了!”
“……”
孩子太聪明了也怪令大人头疼。
不理会她的道破天机,昼景以拳抵唇清咳两声,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大人的事,小孩不准多嘴。”
“明明就是被我说中了……”
她小声嘀咕,昼景又怎能听不见?
昨夜闹得厉害,把舟舟闹狠了,不留情面地将她赶出房门,看了一晚上的星星月亮,她打了个哈欠:“阿灼,去请你阿娘阿姐出来,咱们一家四口去春游。”
“春游?!”
听到有好玩的,昼星灼无比积极,脚下生风:“孩儿这就去!”
清早,琴姬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恩人不在枕侧,她睡得不安稳,夜里被惊醒两次,天还没明,心里就生出悔意,只她也不能再纵着那人。
昨夜她被弄得难受,恩人脑子里多的是五花八的巧思,成婚几年,越体会越觉出新鲜,越新鲜,她反而时不时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是吓一吓她让她知道好歹,怪就怪在恩人该听话的时候纵着性子来,不该听她话的时候竟委委屈屈地听了。
她心里叹了一声冤家,倒也满心欢喜。
或许再有什么有趣的、好玩的,她可以提议恩人先在梦里试试。
“阿娘!阿娘!”得到允许,昼星灼喜滋滋地跑进屋:“阿娘,快收拾,阿爹要带我们去春游啦!到时候野炊好不好?我负责打猎!烤肉!”
她人小,想做的事却不少。琴姬被她逗笑,看着三岁大的女儿,眸光柔软:“过来,阿娘抱抱。”
“阿灼也想抱阿娘!”她乖乖巧巧投到娘亲怀抱:“阿娘身上好香。是清冽的水香,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道韵。”她埋头如同幼兽仔细嗅了嗅:“嗯……还有一股圣洁之意。”
被阿娘抱着,她那颗浮躁的心都会变得沉稳安静。
去年还不明显,今年,许是阿娘的道又精进了。
没人知道琴姬的道修到何种程度,只是越来越少的人敢正视那双杏眸。
不可直视,不可冒犯。
这就是众人对她的普遍认知。
琴姬爱怜地抚摸女儿的小耳朵:“阿灼也变得没以往暴躁了。”
没那么暴躁,说明对本源的掌控力增强了。
昼星灼弯眉笑成星星眼:“孩儿是爹娘的骨肉,自要努力配得上这尊贵的名分。”
她乃长烨之女,长烨诞生于星河,总有一日,她会和爹娘回返星河,重掌属于她们的荣耀。
这是她生来就明悟的事。
是刻在血液里的本能。
“去喊你阿姐,咱们一家人一起出去玩。”
“孩儿这就去喊阿姐。”昼星灼笑嘻嘻地离开娘亲的怀抱,小短腿迈开,眨眼没了踪影。
风风火火的,可真是活力十足。
琴姬往铜镜看了一眼,确认自己发型未乱,由花红柳绿搀扶着出了门。
“阿姐!阿姐!”
昼星灼去阿姐的屋里不像是去爹娘的房间,没那么多讲究,她推开门直接往里面闯。